缘由（四）
齐云苓一开始也以为是青绿自己身子不爽利，这会儿听到还有这么一段，脑子也是嗡嗡的想不利索，只是说道：
“青绿确实对米壳花过敏，一点儿气味都闻不得！”
听青绿讲话的岔口，齐京墨已经叫人去问了看守在偏房的老何。
老何来前已经知道主家要问什么，这会儿颤颤的来了花厅。
看着满满一厅子人，不待齐京墨问什么，老何连忙磕头回话：
“郎君，除了酉时三刻那会有咱们庄子上的庄户来送新鲜蔬菜外，老汉儿就没看见有人进出府上。”
这各家庄户送菜的时间隔三差五，有新鲜上季的菜就送来了，一个月就那么几回，时间什么的也不固定，倒是无从考证。
齐京墨如此想着，转头对着齐家大夫人身边的女仆道：
“李妈妈，验身！”
“是，郎君！”
李妈妈行罢礼，叫人把青绿带到里间。
不一会儿，李妈妈查验完毕，从里间出来恭敬的回道：
“郎君，青绿身上确有红疹，还没有消下去。耳后那块儿有脓包，应是重物打击所致。”
齐京墨右手无意识的搓了搓，手支着下巴想事，冷不防齐家大夫人忽然站起来对着青绿问话，吓得齐京墨一个踉跄没有站稳。
齐夫人不解的问道：
“你对米壳花过敏的事，还有谁知道？你是如何被人荐入府的？”
青绿从里间出来就又跪着了，这会儿忙磕头回道：
“先前因婢子的爹一直沾这东西戒不掉，家里也几番周折，到婢子出生就对这东西过敏。
婢子的爹就是死于这米壳花膏，哥哥怒其不争，埋了爹爹就带着亲娘和婢子另去过活。后来家里娶了嫂子，防着做饭伙食添调料让婢子误食了去，家里新嫂也晓得此事。”
大荣朝对米壳花一物很是厌绝，米壳花的果子叫蒴果，最开始是做观赏和药用，后来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发现了它可以带给人的感觉如梦似幻，不知人间几何，所以加以行销牟取暴利。
此物屡禁不止，直到官家登基，严加看管种植经销，但仍有人偷偷采种。
这种事什么家族明面上都不愿意沾上，但关系到自己女儿的安全，齐大夫人厉声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一开始入府不说?”
青绿诺诺，连忙为自己分辩道：
“但是婢子从来没有主动沾染过那东西。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还能这样害了人！”
“婢子的嫂嫂之前来齐府浆洗衣服，听说齐府在招丫鬟，就将婢子推荐过来，说齐府仁德，成与不成全在命数。后来管家的李妈妈见婢子听话，就留下了。”
齐王氏身后的李妈妈听到这里，已是细细思索了半天，当初给大姑娘选丫鬟确实是她经手操办的，不慌不忙的行礼说道：
“是，那会看着丫鬟伶俐，就拨给大姑娘做了洒扫丫鬟，也是她造化，现如今能够贴身服侍大姑娘。”
青绿已经感觉不到额头肿疼，涕泪横流，说话哽咽到：
“婢子进了齐府伺候姑娘，姑娘心善，婢子从未受过苛责，婢子深知此大恩德无以为报，万不会加害姑娘的！”
事情牵扯到上京李家，齐京墨还没拿定主意，就听陆家的下人来报信，说是陆大郎君醒了。
事情到这儿，已经不是两家私下里可以解决的了，又听说儿子醒了。陆夫人对着齐家大夫人说道：
“王家妹妹，既然柏实醒了，我先回去看看，改日再来与你闲话。”
“陆伯母，我随您一道去。”
齐京墨说完，转头向齐家大夫人行礼道：
“母亲，我去陆府看望柏实兄，你先带大妹妹去歇着吧。”
看着儿子现在还算沉稳，齐家大夫人点头道：
“去吧，见着陆家大郎，早些差人回来报个信儿，好让我知晓厉害。”
齐京墨说着已经招呼自家小厮跟上，三两步跨出了院子，头也不回的喊到：
“哎，儿子醒得了。”
齐云苓心忧不已，看着母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陆家兄长他......我…………”
齐家大夫人将齐云苓的披风细细系好，看着女儿削弱的脸庞心疼不已，温言安抚道：
“陆家郎君吉人自有天相，你也才受了风寒，不用太过担心。”
“母亲，陆家兄长救我落水，女儿想去佛堂抄经，为他积福...……女儿，女儿还想去看看陆家兄长...”
不待齐云苓说完，齐王氏一脸温柔但坚定的出言打断：
“我儿心善，我自知道，佛堂阴寒，你去拜拜便回吧，抄经的话，让人在你的厢房收拾一番，不必非去佛堂。
至于去陆府你且再养养精神再说罢！”
齐云苓知道这回是吓着母亲了，容自己拜佛抄经这已经是母亲最大的让步了，点点头正准备退下，就听母亲发话：
“青绿护你不周，你作何打算？”
齐云苓看着地上跪着的青绿，忙回道：
“母亲，原也不干她的事。”
这齐家大夫人也是个和善人，说不出来发卖家仆的狠话来，但是事关女儿，也不能不做周全考虑：
“后宅似深海，家家有弯绕。现在已经有人利用她对米壳花过敏，加害于你。不管怎样，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看着母女二人实在纠结不下，李妈妈上前解围道：
“大太太，大姑娘，青绿忠心侍主，但这回确实活罪难逃，罚一年月银，调她去城外的庄子上吧！以后要是能陪姑娘出嫁，也是造化！”
青绿连忙磕头谢恩，齐云苓可怜她主仆一场，回了院子悄悄嘱咐阿朱给她十两银钱傍身，全了主仆情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