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二）
陆夫人先前打发人往齐府报了信儿，这会儿进了门，正看见齐家主母就往花厅里走。
齐家大夫人昨夜忧心女儿，一直住在女儿的阁楼里，今早接到府里下人的请示，齐家大夫人就从女儿的房里回去收拾了，这会儿齐王氏堪堪整好衫裙，看见陆赵氏连忙迎上去问道：
“赵姐姐，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王家妹子，大寑早的，叨扰你了。”
陆夫人匆忙还礼，二人略寒暄了下，陆夫人就跟齐家大夫人简单的说了这次拜访的来龙去脉。
齐夫人将陆夫人迎到上座，让下人去煮茶来，心惶惶道：
“竟然有这等事儿，苓儿惯有主意的常不愿教我忧心，回来什么也没说。
昨晚喝了药，这会儿是点了安神香才睡着。
京墨做兄长的也是，半句话不提！我竟不知道昨个儿如此凶险！”
原以为就是自己女儿失足落水，看着女儿神情恍惚，病恹恹的，自己也就没有顾上细问。
齐家主母细细想了一番，登时大惊，一时有些后怕！这会听说陆家郎君救人后至今没醒，心里突突的跳，连忙差人喊来齐京墨。
齐夫人让人上的是红枣桂圆茶，陆夫人润润了口，二人又闲话半天，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齐京墨来了花厅向两人行礼道：
“母亲安好，陆伯母安好！”
齐家大夫人捏着帕子按在胸口，点点头朝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你陆家伯母想问问你昨儿个晌午的事儿，他家大郎君这会子还没醒。”
“什么？柏实！
柏实兄怎么会到现在也不曾醒！”
齐京墨看着陆夫人，一双眼睛睁得老大，颇为震惊，似乎是不能相信，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继而说道：
“不能吧？
柏实身体可比我还好呢！”
齐夫人恨铁不成钢道：
“若不是真事儿，你陆伯母来框你不成？
赶紧细细道来你们那什么席面就是！”
齐京墨才回过神来回道：
“家妹回来便生了风寒，精神头不太好，喝药那会儿一直醒着的，才配了香点上，虽然睡得不甚安稳倒也是歇下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怎的柏实兄......？”
齐夫人白了齐京墨一眼，自己的儿子平白长得一张好脸，惯不会看人脸色，转头看着陆夫人说道：
“赵姐姐，苓儿确实刚那会睡，不过柏实身体一向康健，怎会如此？”
陆夫人有心想给个笑脸，但是嘴角僵的抬不起来，只是一脸沉痛道：
“王家妹子，我也是忧心这个，听那安大夫说，可能是实哥儿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陆然半途还出去了一趟，许多细节勾对不上。
京墨啊，你且说说你们宴会是如何办的？”
齐京墨把自己宴请诸位郎君以及陆柏实救人的事说了出来，这会子也有了疑虑，一开始怕吓着大妹妹，他也什么都没顾上问。
这会儿知道陆柏实还没醒，又是自己要下贴操办的宴请，怎就出事了？连忙差人去叫跟着齐云苓赴宴会的丫鬟来。
等了一会子，头里来的却是齐云苓，一个丫鬟扶着她，另外一个丫鬟怯怯的坠在后面。
齐云苓身着丹青衣裙，还是一副来不及梳洗的模样，长发拖曳及腰，月白色披风松松的搭在肩上，衫裙宽大，更显细腰不盈一握，就是肌肤少了层血色，更见消瘦。
齐云苓见了陆夫人就行大礼，陆夫人看着她簇黑的一弯柳眉更显脸色苍白，一双水眸泫然欲滴的模样，忙将她扶起一把搂入怀里：
“好孩子，你受惊了。”
齐家大夫人也在一旁红了眼眶。
齐云苓匀了匀气，红肿着眼圈哽咽道：
“母亲，陆伯母，兄长，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么！岂有此理！哪个羔子腌臜货，叫爷知道了有他好看！”
齐京墨气急败坏的喊着，又对着妹妹说道：
“你昨天怎么不说？知不知道柏实为救你现在还没醒来！”
齐家大夫人看着弱柳扶风的闺女对儿子不满道：
“墨儿，不要那么大声，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况且你妹妹这会儿精神还差着呢！”
齐云苓看见兄长一脸气愤，急得在花厅来回走，又见陆夫人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一时哽咽道：
“我也是才知晓陆兄长的事。
原先在楼里觉得有人推我，一时害怕，记性又错开了，只当是我自个慌神失足，回来仔细想了想，确是有人推我下水的！”
齐云苓才睡下，朦胧中听到有人进了她的院子。那伺候的婆妇声音大，说兄长要找随她出门的丫鬟过去，又听是陆郎君还没醒，齐云苓一下子惊醒，忙喊阿朱进来服侍穿衣。
前来的路上就已经细细想了一遍早前发生的事，这会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陆家兄长现在都还没醒，定是为了救我，让陆兄长受了寒。我，我……”
齐云苓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明明才跟陆兄长说了句话，这会儿又听说他为救人不醒，急得她也是六神无主，只想快去看看他！
齐家大夫人这会又听儿子说半晌没有人下水救人，一时更是心惊不已，说不出话来，不由庆幸当时陆柏实下水救人，但是看着陆夫人陆赵氏一脸的伤心，自己除了一脸歉意也没有法子：
“赵姐姐，真是对不住，苓儿向来知分寸，这次倒拖累实哥儿了。”
陆夫人苦笑着摇摇头，她知道自家大儿子是个什么脾性，要不是当时遭了暗算，只怕一早就下水救人了。
只叹陆府如今，时也命也。
花厅里一时无人说话，除了齐云苓小声啜泣的气息便只有齐京墨来回踱步的声音。又听齐京墨问齐云苓道：
“你怎的昨天突然出现在东鹄楼，先前也没有说你要出门呀？”
齐云苓擦了擦眼泪，又冲着上首的陆赵氏和齐王氏行礼，撑着阿朱坐到椅子上对着兄长说道：
“昨天早上朱家姐姐才差人知会，我想着时间太紧了也没有准备什么，就让阿朱回拒了她。
我就在园子和青绿里种花呢，约莫两刻钟，朱家姐姐亲自来喊的我，说是带我新认识一个小娘子。
朱家姐姐一直跟着，我左右无事又推拒不下，禀了母亲才出门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