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一)
因为今夜陆卷柏一定要陪看着兄长陆柏实,陆然怕其他地方再出了什么差错,也不敢打盹儿就去药房盯着药炉亲自熬药。
刚刚陆夫人让大家都出来,乌泱泱的一群人显得人多忙乱,这会儿他也等在房外。
陆然正细细的想着今天跟大郎君遇见的事儿,听见陆卷柏喊他,就一边应声着,一边往里走,与飞快跑出来的陆卷柏撞了个满怀,还来不及行礼,陆卷柏拽着他就往回走。
“母亲,人来了!”
“夫人,郎君! 安大夫!”
陆进了门就放手了,陆然则是恭敬行礼道。
“陆然,你快说说今天和兄长出去都做什么了?”
陆卷柏见他们还要见礼,忙抓住陆然的胳膊焦急的说道。
“二郎!”
陆夫人看着今天几次不顾规矩的陆卷柏,口头喊了声儿子算是警告。
看见陆卷柏的手放下来,陆夫人也不再多做计较了,转头对陆然说道:
“陆然,从你跟郎君出门开始,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详细道来,尤其是吃食上面!”
“是!夫人!”
陆然拱手低头道。
“早前跟郎君出门一切正常,与往日无异。
只是今日第一次去东鹄楼,那楼里…………”
…………
听陆然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陆卷柏有点发懵的问道:
“各家郎君都有喜欢与忌口,怎的众人吃食都不曾有人问过,那酒水呢?”
陆然想了一下午,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被陆卷柏一问,犹如醍醐灌顶,这会也有点疑惑道:
“今日那东鹄楼新推出了个什么套餐,诸位郎君觉得新奇,都点头同意上那个套餐上的菜。
那菜单上的东西我们几个小子都看了,也没甚么自家郎君要忌口的,甚至说都是各家郎君平日喜欢的吃食。”
陆卷柏再问道:“那东鹄楼莫不是成精了,各家郎君口味都能预先调和?”
话说到此,陆然顿时心惊,各家郎君每次赴宴,多少都有忌口,只是在外众人也不会明着说出来,除了实在是不能接受的,郎君们不吃就好了。
可昨天的席面竟然无可指摘,不待细想,又听陆卷柏问道。
“这东鹄楼一个偌大酒楼,没有一个人会水不成,眼睁睁的看着齐家娘子落水不救,偏指派兄长不成?”
“那楼里伙计呢?那些个郎君哥儿身边没有得力小厮?”
“听说他们楼里还有表演歌舞的一众人呢!怎的不出力?”
“凭他们赤嘴白牙的乱说话,腰也不疼,腿也不酸,怎的我兄长救个人,到头来偏是我们陆府的不对了?”
陆然略一思忖,二郎君年纪还小,可这话糙理不糙,可不是这就是个道理嘛?凭什么自家郎君舍己救人,还落不下好?
这么想着,陆然接着便将今日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
“东鹄楼是新开业的,小的白日也问过了,楼里掌柜说会水的教习现在还没教出徒弟来,今日他家老母犯了咳疾,便请了两日假。
这个小的也寻过了,确实那教习的家人犯了病,还预支了一个月的大钱给老母看病!
东鹄楼每十日乐人舞姬都要重新排演节目,月初、月中、月末演三场,昨日是二十七,故她们不曾到场。”
陆然傍晚抽空又去东鹄楼转了圈,寻了周边的闲汉问了些事,这会儿倒是都能答上。
陆卷柏想了想,他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是觉得不对劲,要是谢南星在就好了!他指定能从陆然的话里知道些蛛丝马迹!
陆卷柏看了看母亲,忽然问到:
“那,还有千里呢!千里惯来温顺!肯定是这群贼人做计了!”
陆然心道,千里是只对二郎君您和大郎君温顺,便是他,千里都不爱理睬,遑论旁人!
这厢陆卷柏脑子里的小人还在喋喋不休着,可自己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陆然也知道事情不对,但是他家郎君素来与人为善,是谁设计,这番毒计是为了什么?
只求天爷保佑他家郎君快点醒来吧!让他……让他家二郎君早日娶妻他也愿意!
“阿嚏——!
那——那什么女宴,怎就是兄长去这一日她们才举办?”
陆卷柏说完捏了捏鼻尖,打了个喷嚏,又猛地一拍手道:
“莫不是这齐家女子自导自演吧!”
“陆卷柏!”
陆夫人见陆卷柏越发没规矩了,便出言呵斥一声:
“事关齐家大娘子闺阁名誉,不得无礼,这事不用再提,我明日去齐府问问便可。
时辰不早了,我在这看顾着,待你兄长烧退。
安大夫还要歇着,你也再睡会,明儿起不来怎么去学堂?”
“是!”
陆卷柏说完撇了撇嘴不再言语,可转过头看到了安大夫,又看着自己的母亲小声道:
“母亲,我再问几句就走,这会也睡不下,心焦的厉害!”
陆卷柏说完便问安大夫:
“安爷爷,这软迷散只能下在吃食里嘛?”
安大夫看着纸上的笔墨,实在没什么可用的线索,捋着胡子道:
“因这是席面,该是酒水最佳,可这相冲的引子是什么,老夫还是没有头绪。”
“那当日在场的应当不止兄长中招!”
陆卷柏若有所思道,说罢转头看向陆母:
“母亲,学堂那边,我想请几日假。
我想等着兄长醒来,要不然我也无心看书。”
陆夫人伸出手背试了下陆柏实额头的温度,已经没有那么烫了。看了看两个儿子,陆夫人点点头也实在没有力气多说什么。
等了一个时辰左右,陆柏实脸上的红潮已经退下来了,看着安大夫又施了一回针,陆夫人才略放心下来。
后半夜陆柏实下了高热,安大夫也准备去歇着了。
蜡烛燃了一夜,陆柏实也没有再反复发烧,陆夫人心里还记挂着去齐府一事,看着儿子略安定后便回了正堂。
说是一早去齐府,卯时不到,陆夫人就带着仆妇上了马车。
听见仆人说陆母离开后,陆卷柏再次和陆然对了遍细节,除开女宴楼那边,男宴楼这边就开了好几桌宴席呢。
兄长他们这一桌,共七个人赴宴,仆从小厮二十余人,上了二楼伺候的小厮只有七人,加上酒楼伙计三人。
除去兄长和齐兄长,还有五人,分别是刘开庆、楚嘉鱼,李兆博,李布冉,陈凌。
刘开庆已经是第二次应试,这次是三甲第十二名,不知怎么和楚嘉鱼有了联系,也来了这次宴席。
楚嘉鱼是狄城人氏,一贯不拘小节,故有很多朋友,听说来京都就是为了交朋友,和齐京墨颇有些渊缘。
李兆博和李布冉都是来自上京李家,李兆博是大房嫡次子,这回也是榜上有名,二甲第六名。
李布冉是李家二房庶长子,没有参与应试,但是凭借一手妙笔在京都的一家学府任职,于学术也算略有小成。
陈凌,听说是澹州人氏,来京都做生意,是刘开庆的朋友。但这人进出来去都是一口官话,连小厮都是来了京都才买的,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人,不过经常一身华贵的衣裳,确实能看出是有银钱傍身。
可只有这几个人倒还好说,听说昨天同时开了三四个席面。
…………
现在兄长还没醒,他和陆然可以先去打探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