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各业,组成了形形色色,功名利禄无形中又划分出丁丁卯卯,但无论是谁,都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此逻辑看似歪理,却经得起辩证,就跟保险行业一样,有一份保障,总好过没有好吧,餐饮行业说,再过一百年,仍旧民以食为天。
说各行各业各种各样的人都离不开房子的,肯定销房人士,房子是住所,是家,还是幸福,很容易混为一谈。
“房子有了,但老婆可不知道哪里来哟!”
还是在看房现场,一手的毛坯房中,现场是一对老夫妇带着儿子,还有杨馨、周义,以及案场的销售,他们都带着工地安全帽。
“又来了~~”他们的儿子说。
这个过程中周义一直秉持少说多听的原则,尽量配合到杨馨的发挥,至于案场的销售,按常理,中介带的客户,没多久就由案场跟进了,在低迷的房地产销售环境下,案场一级销售和中介二级分销共同发力,才能更好地保证房企之活力。而周义的理解是,在行业内卷日趋严重的背景下,多干一点总比少干一点要好。
“老婆这个得着急,不过当务之急是,咱们的阿姨、叔叔,还有大哥,对这套房子满不满意?”
“满意,肯定满意,我看了好多天了,就这里,还没进售楼处,就很有感觉。”
“看来这是三位跟项目的缘分啊。”
“咳,房子都是小事,有一家主,还得有一家之妇啊。”老父亲说。
“那,您看这三位美女,相中哪一个,回头我做个媒,拓展拓展业务。”周义说。
现场的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脸红害羞。
“义哥哥,谢谢你今天陪我带看。”
此次二人开车而来,杨馨就坐在副驾驶。
“没事,早点熟悉掌握,也可以早点自力更生了。”周义边启动汽车边说。
“我不要。”
“成交一套就耍起脾气来了,那这套再拿下,你不得坐经理的位置?”
“呵,有什么奇怪的,我高兴坐就坐。”
“我先送你回去吧。”
“你不也要回去么?什么先送我回去。”
“我放你下来,直接就就下乡镇去了。”
“去乡镇干嘛?”
“干活,你以为是游山玩水呢。”
“那我也要去,我在这里都两三个月了,没下过乡。”
“还是回去吧,太辛苦。”
“不,你不回去我也不会回去,就要下乡。”
“到时候你可别哭。”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周义杨馨来到镇上。
多年以前,镇上的市集日,也就是圩日,一到圩日,镇上的主干道,还有商铺街,通常都会被摆摊的商家、赶集的人们堵得水泄不通,人群聚集的时候就适合路演,从大数据的方向看,挑圩日做宣传也会比往日效果高。
周义赶的刚好不是集市日,时间到了下午的一点多,他们在一间小排档吃过午饭后,就准备开干了。
“哎,你这高跟鞋,能走多少路,要不咱们回去吧。”周义在排挡的门口说,门口的屋檐之外,则是烈日炙烤的大地,他手里还揣着一沓传单。
“不,我若吃不了这个苦,就永远干不好这个活。”杨馨说,还是撅着嘴。
“好,我给你一个小时,跟我们在市里是一样的,扫街扫铺。一个小时后,到停车的地方集合。”
“那你呢?”
“我也扫街呀。”
“自己去么?”杨馨望着周义。
周义看了一眼杨馨,说,“拿着海报,你扫你的,我扫我的。”
“好吧。”杨馨从周义手里拿过半沓海报,率先走进了烈日下。
人生百味,辛苦常态。有的人正在经历着肉体的艰辛,有人承受着精神的磨砺,不为自己,便为别人,不出于接近欲望,便是要寻找理想,二者合二为一,可能那种状态就叫充实吧。
杨馨包臀丝袜,上身也就一件衬衫,汗水没等高跟鞋停下就已经冒到了额头上。
“老板,忙吗?”杨馨走进一家副食店,进到遮阳棚时就问候起来,棚下两排商品围出一条并不宽敞的通道,她一边看着坐在收款处的老板——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注意他的表情,一边打量着这家店。
“生意还好吧,我看进进出出蛮多人的。”
“还行。”
“您这边生意做得这么大,生意有想过做到市里么?”
闭门羹或者无效接触,这些都是常态了,这边不亮,就换那边,只要是行动起来,总会不一样的发现。
杨馨又进到一家农具店,老板在忙,她就把海报放在了显眼的地方,一张不够,又多放几张,老板看看她,脸被晒得通红,衬衣也湿了半身,她只是微笑着便又走向下一家,出门没走两步扭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接着走。
周义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些,扭了自己站直,摔了自己爬起来,成交路上没有捷径,有的只是一步一个脚印,此时的他忽然想起,假如当年自己被这么带着,哪里用走那么多弯路,废那么多口水。看到杨馨手里的宣传海报所剩不多,周义就走开了,再见杨馨时,那人已经全身湿透,嘴唇都要干了。
“喝水!”周义递上一瓶水到坐进车里的杨馨面前,杨馨半死的表情,双手张开,贴着座椅,周义拧开瓶盖,杨馨这才接过,连咽数口。
“不行,我要奶茶。”杨馨喘着气说着。
“OK!安排!”周义再次发动车子。
杨馨说:“我们要回去了么?”
“进村里,还要进猪圈!”周义假装兴奋道。
“哈?”
“拿几个商铺给养猪的老板看看,不然哪里来的奶茶钱?”
“什么意思?”周义看着杨馨。
“干杯呀!”杨馨说着,手里的奶茶和周义手里的碰了一下。
“切~”周义一脸不屑。
此时两人已经走在村道上,太阳渐渐西下,不再滚烫的阳光送来阵阵清风,突然杨馨一把挽住了周义的手臂。
“这又是什么意思?”
“哎哟,我实在走不动了,要不你背我。”杨馨嗲声嗲气,头还贴在了周义的肩膀处。
“别太过分。”周义说着,也没推开对方,就这么半推半就吧。
工作中有美女的陪伴,同时还是这么亲密的状态,是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总之,意识里的两个自我又开始打架了。
“哎,义哥哥,你有过这样的感觉么?”
“有,但一定不是现在。”
“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像我这样靠在你的肩旁呢?她一定很优秀吧。”
“让我尝尝你那杯到底是什么?”
“跟你一样的都是奶茶呀。”
“不,我这是奶茶,你那是——绿茶。”
“哈哈哈,你好懂哦。”
录完最后一个数据,关上电脑,写完总结,撕下来订好,伸个懒腰,时间已经已经接近晚上的9点,其他的加班还好,也就是这些所谓心得总结最费事。
通亮的门店里还有劳经理,刚从门店旁的楼上的健身房下来,就坐在前台,因为店里没有其他人,他就不用顾及形象了,脱了鞋子,只套着袜子的两只脚架在前台的桌子上,卡在电脑中间,双手靠着椅子当垫枕,时而望向门外,时而看向周义这边。
“还不走么,经理?”周义说。
“我是专门等你的呢,今天一天的二人世界怎么样。”
“你说这个啊,收获还是有一点,”周义说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发票,“这个得麻烦你帮我报一下。”
劳经理脚收回到地上,接过发票看了一眼,放回前台的抽屉里,说:“我问的哪里是这个,就说你们俩有这么好的一个空间,感情有没有升温?”
“你也是这一行的老油条了,行业内的职场恋爱危险性还用我普及么?”
“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那假如她不干这行呢?”
“那可能我们连碰上的机会都很少。”
“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杨馨是我老婆那边的侄女。”
周义认真听了起来。
“这个杨馨,中专毕业就进入社会了,她老爸前几年过世了,回到家后,再没出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可以说也是蛮有孝心的女孩子了,就是没一份工作稳定的,我老婆就问我能不能帮安排安排,至少干这个接触的人啊事啊,跟什么奶茶店,工厂里的不一样,多少能进步一点吧。”
“嗯,进步很大了。”周义说。
“倒是你啊,咱们认识都多少年了,十年八年总有了,现在还一个人,我不为这个侄女着想,我也得为你考虑吧不是?”
“哎呀,这可愁坏了我们劳大经理呀。”
“你就说吧,七八年前认识你,你是多潇洒的一个人啊,是,我承认了,挣钱这块你确实牛,包括现在也有一手,但是咱们没有一个家庭,承载我们的努力,我们的收获,那等于是虚耗呀。”
“兄弟,炒cp不带这样又是熬鸡汤又是感动中国的。下班时间开会搞培训,那不是人干的事,我记得这话可是你说的。”周义笑笑道,走出了店门。
“哎,我最后再说两句,”这个事情你上上心,咱这关系,就一个字——稳,没有什么套,人姑娘对你也有好感,你只需稍微表示把握一下,人不就是你的了么?”
周义叹了口气,“四海未定,身无寸功,何敢言家?走了。”
“身无寸功”,周义思考着什么是“寸功”,房子车子这些算么?那些笑逐颜开的成交客户算么?周围的认可算么?
想得过于深入,以至于在自助洗车处还多花了一块钱。周义从车里拿出毛巾擦拭车身,拿的时候没注意,放回副驾驶车门内侧时,发现在出风口旁的抽屉,还多了一张可爱的贴纸。
“哈,还不如放你照片,初一十五还可以拜一拜。”周义自语,他说的当然是杨馨,还是出于那“身无寸功”,他也就没打扰杨馨。
只是在他思考什么是“寸功”之时,有人因不知该如何生活而迷茫,有人不知如何应付催账电话而发愁,有人为筹措医药费等事而一夜白头,还有人在偌大城市里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
一通来电打断了他的思绪。
“义哥,救我!”
“什么事,家蕾?”
来电的是同事莫家蕾,26岁,属于年轻少妇,结婚一年多,没有孩子。
之所以没有孩子还是因为房子,他们住的环境是三居室,主卧一间住夫妇,次卧一间住婆婆,还有一间,住着读高一的妹妹。而这间三居室,是莫家蕾嫁入的前两年丈夫就购置了的,丈夫有了积蓄就想着买套房子,而房子自己住得不安心,就把镇上的母亲也接了过来,连同着还在上学的妹妹,也住了进来,妹妹知哥哥成家,选择了住校,只在放假或周末时间回来住,但矛盾一直未有消除。
莫家蕾夫妇二人达成了再买一套房的共识,他们想到了“假离婚”,即保持原有房本不变的情况下,第二套房落在莫家蕾名下,这还是为了规避二套房的首付和房贷利率。但法律上,并不存在什么“假离婚”,离了就是离了。
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因存在曾经有过逾期,自己流水并不达标的问题,莫家蕾的银行流程一直没开展,最终只能售楼处只得退还他们定房款。而莫家蕾的丈夫,也存在征信问题,即便现有房本过户,也并不能解决问题。
这夫妇二人的问题也逐渐从小问题演变成了大问题。生意不顺,婚而无育,已经让丈夫暴躁了起来,进而从争吵上升至动手。
如果是别人家暴,周义的反应是:那还等什么,离婚呀。
而莫家蕾的情况,现在已经离了,法律都保护不了她了,如果丈夫要赶他出门,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老公又动手了么?”
“我……我……我现在都不敢回去。”莫家蕾不敢跟别人说,只能求助于同事,别人又有可能会乱猜乱说,但周义多半不会。
“行吧。”
如果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家暴就是婚姻的炸药。幸福的婚姻我们见过,不幸的婚姻,我们肯定也听说过。
半个小时左右,周义在莫家蕾所住的小区外发现了莫家蕾,蓬乱的头发,捂着一边脸颊,衣服倒是有穿,居家的T恤,短裤,拖鞋。
本来为了避嫌,周义喊了朱光亮,但此子白天干中介,晚上在父亲的烧烤摊当帮工,还兼职酒水配送,随便找个理由就拒绝了。
“先上去再说吧。”
莫家蕾走在前边,周义跟着,一边安慰莫家蕾,还不忘四处张望,生怕有人误会,或者哪天在看到自己出现在这段画面里。
莫家蕾家的门口两个民警正在了解情况,莫家蕾的丈夫和婆婆也都在,朱光亮不来,他就报了警,见到莫家蕾之前,他停在路边,接受着警务的了解。
看到莫家蕾,丈夫也不说话,但怒气明显让民警疏导了几分,周义也跟丈夫打了招呼,解释了情况,清官难断家务事,能好好的,尽量好好的吧。
“是你报的警么?”其中一位民警问。
“是啊。”周义说着。
“时间也不早了,还是你跟我们回去做一下记录吧。”
“这……他们这二位不是更应该记录么?我干什么了?”周义说着,伸手向莫家蕾夫妇。
“不是什么口供,就完结个流程而已。”
这时间,周义想到了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