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初弦回头看了昱文王一眼，唇角一弯，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挥了挥手。
那几道身影读懂了她的命令，行动一致，将身上的黑袍揭落了下来，露出了原本的昱国战士的战袍。
而他们的面容，昱文王也再熟悉不过。
“这——”他往后退了几步，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哆哆嗦嗦指着那几人的脸。
这几人，竟是昱国曾经战死的战士！
是昱文王的亲信！
现在，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昱文王无端生出了恐惧，可紧接着陷入到了狂喜之中，“还魂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乌初弦低下身子行了一礼。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一切都如您所愿。”
这些死士的模样实在太过于可怖，昱文王想要上前看个仔细，但心中的怯意更胜了一筹，迟疑许久还是移开了视线，可渗人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乌初弦笑眯眯看着昱文王，掩饰住眼底的嘲讽和不屑，只是恭维道：“陛下顺应天意，才能得此妙法。”
“对，哈哈哈，这是上天给朕的嘉奖。”昱文王心无城府，听到此话，又开始信心倍增，“朕马上就给你送来更多的尸体，你就放心大胆炼制，要给朕炼制出十万死士大军来，供朕驱使！”
他来回走了几圈，高兴得捶胸顿足，“死人可比活人好控制多了，永远也不会有异心，永远也不会背叛朕，永远守护着朕的江山哈哈哈。”
笑声癫狂，刹那间撕裂了夜色掩映下的平静。
毫无生机的人脸上，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除了陷于狂喜中的昱文王和令人捉摸不透的乌初弦，在场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尽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们在御前伺候许久，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已然想到了这“还魂之术”最惨的结果。
十万死士，哪有这么容易炼制？
昱国数年死亡人数相加也达不到这个数字。
若是昱文王一心想要这十万死士大军，尸体用光了，自然就会把念头打到活人的身上。
而他们离昱文王最近，一不小心惹怒了他，兴许就会最先成为炼制的试验品。
想到这里，想要直言劝谏的人也偃旗息鼓，开始一味奉承起来。
低伏在昱文王和乌初弦的脚下，他们越发谨言慎行，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违逆，生怕招致祸患。
“是吗？”乌初弦淡淡道，应和昱文王刚才说的话，“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眯了眯眼，眼前顿时被无边无际的红色遮盖，那些熟悉的面孔早就面目全非，在记忆中渐行渐远，只留了一片刺痛和彻骨的悲凉。
死人那么多，哭喊声那么强烈，可是却没人来救他们。
活下来的路有千万种，但等待他们的却只有一条死路。
“圣女，圣女……”昱文王的呼唤声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乌初弦眼睛里有了焦距，粲然一笑。
“陛下，我和您一样，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背叛。”
“背叛的人，是要先下地狱的。”
这话，自然是意有所指。
昱文王如梦初醒，打了一个哆嗦。
他在面对乌初弦时，经常摆脱不了那种又惧又敬的心情。
眼前的这人可以帮他。
也可以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