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时,无数藤蔓中的一只手指动了几下。
几滴血珠子滴到一双干瘪的唇上,下一刻唇瓣微微张开发出叹气。
女人睁开迷离的眼睛却感觉到自己的视野陷入很大的盲区。
她昂首发现自己处在满是藤蔓的中心,再看时又是巨大的花瓣包裹四周,上方细长的尖刺串着扭曲的尸体滴着血珠子。
她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背布满黑色的脉络,十指指甲全部蜕化消失。
“啊,啊?”她尝试开口却只能不停发出啊声。
身边全是血水和肉泥,她颤抖地摸上自己的脑袋,光滑一片。
灰白色的皮肤,黑色的脉络,还有不能组织语言的嗓子和光头。
郝听深深吸气还是压制不住地流出黑色的眼泪。
她成为了大麻槿花的花芯。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血滴落在血泊中的滴答滴答。
忽然四面的花瓣全部张开露出里面的女人,另一朵的花芯凑过来查看情况。
[喂,雌蕊,醒了就好好吸收身边的营养。]
郝听颤了颤眼皮,明明没有人说话她却听到了大脑中的混沌声。
上方的连通花芯的同她一般无二的人类男性再次贴近自己,“啊?”
[听到没有,吸收完这里的食物就去外面吞噬那批高等营养。]
郝听无动于衷。
男性见状张开黑色的嘴狠狠咬住郝听的脖子,郝听本来就处在混乱之中突然感受到危险的靠近后回嘴啃咬送上来的肉。
男性吃痛地发出啊声,双手紧紧抓住郝听的肩膀往外推开。
郝听哪能如他所愿,没有指甲的手深深按住他不放,咬掉口中的一块肉后吐掉继续换个地方嘶咬。
[雌蕊,强行结合是没有结果的!]
郝听听到结合二字缓缓松开他,双手改换为掐住他的脖子。
[我为什么没有死?]郝听内心默念!
男性张开嘴吐出满口的藤蔓裹缠在郝听的手腕,自己摸上被郝听咬掉肉块的地方抽嘶。
[我怎么知道。]他回复。
郝听强制抽回自己的双手,突然挺身拽回那些藤蔓!
上面的雄蕊被拉回来又感觉到身体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又来!
郝听含住他的喉结用力咬碎,无攻击性的双手冒出细长尖锐的刺扎入他的后背。郝听双眸全黑,心中只有咬死对方的念头才能泄恨。
雄蕊被迫还咬。两人在争抢上位中互相啃食对方的身体,直到两躯身体啃食得只剩下以藤蔓代替骨头的内部。
郝听全身只剩一个头颅还在活动,对方亦是如此。
她主动松开口,往后一退整个花瓣重新将自己包得严实。
黑暗中郝听抬起自己的那只藤蔓手擦拭脸上的墨水,右眼球在擦拭过程中不慎掉落在肉泥里。
郝听没有去管那颗眼球,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球掉了下来。
疯了!
这个世界疯了!
她一个人类怎么会融成变异植物!
郝听不停在内心嘶吼挣扎,作为人类,她先是经历过挚友的死亡再到现在意外成为变异植物,她现在简直快要疯了!
上面的花苞被打开一个口中,一条藤蔓躲过花瓣上的尖刺来到郝听的身边拍打肩膀。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还能有一半的人形归功于我。]
郝听哭声一顿。
[你以为我不想变回人形吗,只有不停地吸收营养才能重新进化为人类。]
上方的花瓣又被打开一瓣,只剩一颗头的雄蕊催促郝听赶快把身边的营养全部吸收。
郝听问他怎么吸收。
他吐出藤蔓插入血泊和肉泥中,藤蔓瞬间变为暗红色。
[就像用吸管那样。]
郝听颤颤巍巍地将全部藤蔓融入血泊中,咬牙回他:[如果没有作用,那我就吃了你。]
雄蕊冷笑退回他自己领域。
郝听没日没夜地吸收着藤蔓送进来捏碎的营养,一开始她还不能做到完全适应,后面已经有了麻木淡漠的情况。
一批又一批地送进来,不停地吸收,她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肉,直到吸收完毕她已经凝结出一半的身体。
郝听想看看斗兽场的样貌,刚想着花瓣便打开顶着自己出去。
郝听扫视场内的爬满的藤蔓,余光定格在一只不起眼的拳套。
钟回嘉......
郝听将拳套紧紧抱入怀中,脑里却在想着另外两个没死的兰姨和徐见昇。
雄蕊开花出来,招呼郝听跟上自己的藤蔓。
郝听什么都不用想,身下的全部藤蔓自动跟上前面的大花。
原本热闹的地下市只剩冰冷的物品和骨头,无数藤蔓缠裹在四壁的墙和小摊的东西。
郝听跟着雄蕊钻出一口巨大的洞,久违的阳光和温风打在身上,郝听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查看四周的彩色蘑菇。
[雌蕊,吃了它。]雄蕊拔出一枚彩色蘑菇丢给后面的人。
[这是什么品种的蘑菇。]郝听问。
[它们是吸收晶核的生长出的植物,估计对我们很有帮助。]雄蕊说完已经开始大肆放出藤蔓覆盖全部的彩色蘑菇。
郝听听到晶核二字立马让身下的藤蔓吞噬周围的彩色蘑菇。
吸收有一段时间后郝听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松脱了,身体开始摇摇欲坠的,她左右扭动着拔出下半身。
“哗——”
眼前天旋地转加上重力失衡,待稳定落入地面后低头一看自己的下半身全是蠕动的藤蔓!
郝听看到这场景不免感到眼前一黑,咬唇挖出自己的两颗眼珠子强迫不去看才稍微消惊。
反正眼珠子只是摆设,她的视觉与听觉能力已经遍布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郝听就这样拖着身子爬到一滩水坑前,才真正看清自己的模样。
与之前看到的那名人类女性一样,光头、空洞的眼眶周围扩散无数分支的黑色脉络、灰白皮无皱纹、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
更别提身下跟蛆一样蠕动的藤蔓。
郝听伸手打破水面的平静,自己尝试能不能站起来,结果可想而知连坐都坐不正更何况是像人一样正常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