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渡过淮河,彭棠的大军已经到了瓯国境内,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一支瓯国的军队,甚至连老百姓都看不到。
彭棠勒住缰绳,看了眼远方似有城楼隐现,随口问了句:“到瓯国了吗?”
“回秉将军,前方正是瓯国阳泉县城。”
阳泉,正是花茸让彭棠进攻的目标。
彭棠传下号令:“在此地扎营,同时遣使者送信劝降。”
佐官章伯宁道:“秉将军,我军大张旗鼓在此地扎营,虚实必然全被瓯国掌控,今晚定要小心谨防。”
彭棠点头,道:“言之有理,闻听夷人素来不知礼仪,极有可能夜间偷袭,传令各营多加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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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营帐陆续扎起,佐官章伯宁已派出一名单骑奔向阳泉城楼。
阳泉县城内外一片寂静,似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那单骑手持着白色使杖,使仗上还镶嵌着青色的黄边条纹。
白色使杖是中原使者的标志,黄边青纹则是豫国的象征。
“嗖!”
这象征却突然被莫名的一箭洞穿。
单骑送信的使者正睁大眼睛瞪着杖上的窟窿,他只听见耳边突然传来一股劲风的声响,随后杖上就穿了个洞。
箭已紧紧扎在地上,没有人看清箭是从哪里射来的!
使者抬头看向城楼,却发现一道闪耀着太阳般的金光射来,一支利箭正中马头,没来得及嘶鸣一声,一匹高头大马便轰然倒地。
一箭穿使节,一箭破马骨!
这是多么硬的强弓!
使者终于意识到自己若是再不走,下一箭必会稳稳射在他的脑袋上,他急忙连滚带爬往营中疯跑。
使者的回禀让彭棠感到震惊,也感到愤怒。
因为使者被对方戏弄,简直比被杀还要耻辱。
“大胆夷人,竟敢如此戏弄上国大军!”
他随即与佐官章伯宁商议:“今日我军扎营,夷人必以为会在明日攻城,今夜我军若是突然攻城,夷人必然防备不深。立即造饭修整,今夜子时攻城!”
驻守阳泉的到底是何人?破城之后,定要让他跪倒在豫国使杖的面前!
彭棠虽然生气,但仍然自信满满,因为他手底下两万大军不仅粮草充足,装备也十分精良,就算阳泉城负隅顽抗,他的云梯也能攻破城门。
夏日的白昼,格外漫长,豫军各营地的灶已搭好,炊烟在阳泉城外升起。
豫国盛产稻米,彭棠端起的米饭看起来又香又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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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彭棠下筷子,一阵嘈杂的骚乱声便没来由地响到耳边。佐官章伯宁已经急匆匆闯进营帐。
“彭将军,瓯军不知从何而来,已经冲破我军大营了!”
“什么!”
冲出营帐,彭棠发现,骚乱的地方并不是南边靠近阳泉城的地方,而是北边。
北边不是淮河吗?瓯军是从哪里来的?
莫非是从天上来的?
豫军全部都在准备吃饭,守备松懈,霎时间营地已经被冲得七昏八落。
彭棠赶紧披上甲胄,骑上战马,带领着亲卫上阵。
他必须要先稳住军心,否则不战已经自溃。
在佐官章伯宁和亲卫的保护下,彭棠登上高处观战。
他发现瓯军人数并不多,他们没有盔甲,每个人都是轻装上阵,手上仅拿着一把尖刀。
他们刀法迅捷,杀人专挑要害处,豫国的兵卒都是被其一刀毙命,根本来不及反抗。
杀完人后,他们拿起豫军土灶的火把,将四周连营帐带尸体都点起火来,企图制造更大的混乱。
神鼍禁军?
“杀人如虎!行动如风!上山如行走!下水如鱼游!”
父亲的话不断在彭棠耳边响起。
但他始终想不通,就算神鼍禁军再厉害,也绝不可能长出翅膀从天而将!区区几百人,怎么可能将两万人的军营冲垮!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正当彭棠准备命令各营稳住阵脚,然后合力围剿那几百瓯军之时,营地南面又传来动静。
阳泉城门洞开,乌泱泱大军正从里面奔袭而来!
竟然是骑兵!
瓯国山水众多,诸侯都以为瓯军只有精于山野水战的军队,却想不到瓯国竟还有一支骑兵!
这支骑兵足有上千人马,全都披着软甲,手持弯刀,如虎狼般朝豫军的营地奔袭而来!
可想而知,这支劲骑冲入营地,那可真如狼入羊群,毕竟豫军大部分都是步兵,而且个个还饿着肚子。
“将军!敌军前后夹击,我军该如何是好?请将军决策!”
佐官章伯宁的声音已接近颤抖,而彭棠已经全身冷汗。
本想着安营扎寨,防止偷袭然后稳扎稳打,没曾想瓯人根本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给,神出鬼没,根本无从防备。
而且身后就是淮河,如果直接后撤,必然要上船渡水。
到时候瓯人便又可痛打落水狗,到时候瓯人就算只出动几艘小舟,也可将他两万大军逼走。
眼见彭棠拿不定主意,佐官章伯宁又道:“将军,为今之计有二。拼死一战,胜败由天,此其一也;率众突围,保存实力,此其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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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死一战,胜败由天!
这是勇士,但也可能是带着将士们赴死,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毕竟不知道对方在阳泉城内还藏有多少战力。
率众突围,保存实力?这不是逃兵么?
就算自己能逃走,必然也损失惨重,到时候又有何颜面面对国君,面对黄泉之下的父亲?
彭棠咬咬牙,恨声说道:“命令各营,敌军已至,拼死决战!”
“是!”
随着彭棠令下,佐官章伯宁已命令兵士擂动鼙鼓,豫军斗志逐渐昂扬起来,哪怕他们已经饥肠辘辘。
北边突袭营帐的瓯军已经渐渐逃窜,彭棠赶紧下令列阵,准备迎击南方奔涌而来的瓯军骑兵。
虽然豫军仍然狼狈,但好歹也能有一战之力,豫军的骑兵也不在少数,他们迅速上马,奔向南方。
骑兵交手,霎时间烟尘四起,将战场笼罩住,彭棠虽然站在高处观战,却也逐渐看不清情况。
马蹄声震耳欲聋,彭棠突然发现军营里的战斗已经结束,除了被营帐烧得噼啪作响,和伤病的哀嚎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莫名其妙!
彭棠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子寒气,感觉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西边一名豫军斥候正朝彭棠的方向急速奔来,彭棠只觉得自己心脏马上就要跳了出来,他又会带来什么消息呢?
那斥候显得很慌张,显然不会说出什么好消息。
“禀将军,西面突然出现大批瓯军,似乎埋伏了很久,现正朝我方大营袭来!”
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彭棠还是听得一惊。
这蛮夷的扰乱真是源源不断,好在此时大营中豫军已经赶走偷袭的瓯军,随时可以应敌。
彭棠问道:“瓯军来了多少?”
斥候答道:“林木众多,看不太清,至少有两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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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说完,便瘫坐在一旁的树下喘息,一路跑来,他似乎已经疲惫到极致。
但彭棠听到这个数字,心里至少放了一半的心,立即点了一万人马西面迎敌。神鼍禁军再厉害,两三千人怎么打得过一万人?
彭棠最关心的仍然是阳泉城下的战场。
战鼓不断,马蹄声不绝,烟尘仍旧不散,此战是胜是负,犹未可知。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彭棠发现战场的烟尘已逐渐散去,战场大抵能看得清了。
身着轻装、手持弯刀的瓯军骑兵已经败退回了城门,大批的豫军骑兵正举着刀枪奔涌到阳泉城门之下耀武扬威,他们嘴中发出轻蔑的嘲讽之声,嘲笑着对方的溃败。
彭棠却感觉不太对劲,还没等他说话,旁边的佐官章伯宁先开了腔:“将军,瓯军并未折损多少,此番撤退必然有诈,何不鸣金收兵,以免上当?”
彭棠点点头,这也是他心中所想。
正欲下令让骑兵后撤,东面却又有一人疾奔而来,也是一名豫军斥候。
他衣衫已破,浑身是伤,进入彭棠视线之时,他几乎已经站不住了,往地上一头栽了下去。佐官章伯宁连忙让身边的亲卫上前,将那斥候扶到了彭棠面前。
“将……将军,东面有……瓯军……”
斥候尽了全身的气力说了这八个字,然后哇哇吐血,身体逐渐倾斜。
佐官章伯宁急问:“多少人?来了多少人?”
“好……几……”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好几?
好几千?好几万?
日已西斜,天色渐晚。
在两个时辰之内,豫军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出现了瓯军的影子,这就是神出鬼没的神鼍禁军?
彭棠心头涌上一股火,他想不通,豫军来时,曾经将阳泉城的周围全部探查清楚,根本没有发现瓯军的踪迹。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瓯军,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传本将命令,迅速命骑兵后撤,护卫……”
彭棠话未说完,只感觉身后传来一道劲风。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后腰一阵冰凉,随后一股强烈的痛感向脑中袭来,他疼得说不出话来。
“谁……”彭棠努力挤出了一个字,想回头看是谁刺的他,身体却不听使唤一下子趴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