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人人都穿书的时代,桑晚晚也赶了回潮流,穿了不说,还绑定了一个“好女儿修炼系统”,极其贴心地把炮灰原主悲催的一生投映到她的脑海中,并开始了倒计时。
原主是七十年代末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出身低微,本来老实本分地在张家屯生活,不料却对男主——沪市来的知青曾庆学一见钟情,而后者却从未把她放在眼里。
将“女追男,隔层纱”思想贯彻到底,原主为曾庆学洗衣做饭,抢着干活,把自己的工分都给了曾庆学,甚至为了让他能够买到高考要用的辅导资料,不惜偷走母亲藏在罐子里多年攒下的金钱。
间接导致母亲在不久后病重身亡。
这苦心孤诣的一切都没换来原主想象中的爱情,相反,曾庆学却和同村的白小安——也就是女主打得火热。
看到这里,桑晚晚皱起了眉头。
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在一般的小说中——这个白小安,居然是重生人士。
原书中是这么写的:
在这个人人都重生的时代,白小安也赶了回潮流,重生回了七十年代末。
这白小安原本的人生也极其悲催,母亲、哥哥相继被家里人算计惨死,爹又是个不管事的,任她被继母磋磨。尽管如此,白小安还是靠自己的奋斗,当上了张家屯第一个大学生。
只可惜,她择偶眼光奇差,自以为在大城市寻觅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不料对方为了讨好小三,暗中给她下了毒。
于是,白小安重生了。
昔日的白小安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咳咳,跑题了,总之,她立刻上演了报复逆袭的爽文套路,散发出的不同于乡村的气息瞬间吸引了曾庆学的眼睛,成功点燃了原主熊熊燃烧的怒火。
原主对白小安的情况一无所知,为了夺回爱情几次设计,兢兢业业在男女主的感情路上铺设障碍、制造误会,最后终于喜提饭盒——被白小安推入老男人的怀抱,从此落入暗不见人天日的境地。
原书里只用三句话,就交代完了这个炮灰女配的悲惨结局。
桑晚晚简直要面无表情地鼓起掌来,但她不能,因为系统的倒计时已经干脆利落地报到了“1”。
视野中,模糊的场景逐渐清晰,一张高出自己一个头的、极度不耐烦的俊脸出现在面前,双手环胸,剑眉上挑。
周围看热闹的青年们挤眉弄眼,发出阵阵笑声,狭小的土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桑晚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双手抱着的东西:似乎是这个年代的语文书。
系统的声音与此同时在耳畔响起:谁怜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没错,宿主的任务就是改变炮灰女配,成为好女儿,奋发向上,不负父母恩!
很好很强大。
感觉还漏了什么。桑晚晚压下满腹狐疑,扫了一圈四周,已经明白了剧情节点:大概率是原主偷了母亲的钱,上黑市买了辅导资料来,想要讨好曾庆学——
也就是现在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横瞪眼睛竖吹鼻子的男青年。
可怜原主费尽心思,跟着村里唯一一辆拖拉机坐了十里地进县城才淘回来的、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幻想着心上人会日夜捧读的这么本语文书——
刚巧是曾庆学不需要的。
曾庆学出身不俗,父亲是一方大人物,从小濡沐诗书经典,这种书对他来说,好比成年人翻看连环画,笑掉大牙了。
于是,桑晚晚反手就把语文书插回随身的粗布兜里。
曾庆学顿了顿,准备好的训斥的话到嘴边忽然噎住了:?
不是给自己送书的?
这个乡下村姑纠缠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这架势,怕是打听到自己正在准备高考,所以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来。
简直寡廉鲜耻!
曾庆学只觉脸上无光,周围人的笑声刺耳无比,心里憋着气,却不好发作,一字一顿,尽力克制:“桑晚晚同志,请你自重。”
这句话在这个年代还是比较严重的,说难听了就是伤风败俗,损姑娘家面子,将来不好出嫁的。
几个青年愣了一下,却都没有出言打圆场,一来曾庆学的身份他们得罪不起,二来在他们眼中,桑晚晚多少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白了,就是压根配不上曾庆学!
有人劝桑晚晚:“姑娘,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多让人为难。”
桑晚晚眨了眨眼,一瞬不瞬看着曾庆学,微微笑:“我听说,你被一道数学题难住了?”
实际上,原主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但桑晚晚预先知晓剧情,知道男主正被这道数学题目绊住。
后来拿出来给白小安看,白小安后来走的艺术路线,对数学一窍不通,但不妨碍她知道隔壁村有个下放过来的数学教授,一拍即合。
偷来的钱花都花了,不妨碍桑晚晚毫不客气地把这段剧情拿出来,物尽其用。
曾庆学下意识脱口:“你怎么知道的?!”
转念一想,这村姑平日就围着自己转,或许从别人口中偷听到一言两语也未可知,圆上前因后果,不禁脸色更差,这农村里的姑娘就是不知羞!
除了白小安。
嗤笑一声:“怎么,你大字不识一个,难道还会做数学题?桑晚晚同志,做人要诚实!”
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城里人并且读过书的自得和高傲。
周围的人脸上也划过一丝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鄙夷:疯了吧?谁不知道这片儿,就他曾庆学顶天的聪明,连他都做不出来的题,你一个县城都没出过的小姑丫头强逞什么?
桑晚晚丝毫没有被这氛围影响,眼神天真又执着:“那你不妨考考我啊~”
曾庆学冷漠地正想要拒绝,忽然转念一想,磨了磨后槽牙,冷哼一声:当众磋了这村姑的锐气也好,省得一天天在眼前晃悠得心烦!
遂高昂着头,大笑三声:“纸笔伺候!”
……
大院。
搬出了一张破旧的桌子。
正值傍晚下工,院子里外顿时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闹哄哄一片。
他们平日没什么娱乐消遣,早就听说桑家大丫对沪市来的知青有意思,此刻闹出这么个事,个个兴奋无比。
打,最好打他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不分个高低胜负出来,谁也别想走!
胸有成竹的曾庆学斜乜了一眼安安静静的桑晚晚,心底只余冷笑,碳棒唰唰在纸上出了一道题目。
桑晚晚拿到纸张的那一刻,差点笑出声来,以至于不得不暗暗掐上自己的大腿。
这是道二位数相乘。
邻居张婶子听说有热闹,饭也来不及做,急哄哄抱着襁褓里的小儿子跑过来,看桑晚晚脸庞轻微扭曲,大喇喇嘲笑:“桑家大丫,做不出来就赶紧低个头,都是乡里乡亲的,没人会嘲笑你!”
她算盘打得响,这桑家大丫算什么东西,学都没上过也敢往曾庆学眼前凑!
自己家大丫好歹还念过几年书,和曾庆学可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么?!
越想越觉得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千载难逢和曾庆学结成亲家的好机会,大掌猛一推自家大女儿:“小燕,快去教教大丫!”
张小燕瞧热闹瞧得正开心,冷不防被推出去,立刻不干了,放开嗓子开嚎:“娘,这我哪会!你别瞎凑热闹!”
曾庆学厌恶地拧起了眉毛,穷乡僻壤不加掩饰的目光、粗鄙的言谈,无不令他更加心烦。
他向来不爱出风头,这题就当给桑晚晚一个教训,莫要不知天高地厚!刚想出声制止这出闹剧,却见后者自信地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算出来了。”
怎么可能?!
从开始到现在,还没过三分钟。
曾庆学捏着写着正确答案的纸,大脑宕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蒙的,肯定是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