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帆,随着夜里的风吹过而呼啦呼啦的摇晃着。夜里的风有淡淡的湿气,吹过来很凉,庭雪不禁打了个冷战。
月光照进河里,水中的波澜也闪闪发光。冷风吹过,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是好受了不少。
望了好一阵月光,她刚打算要回去,就见离船不远处有着几只小船快速的向着绿洋的船开来。
隔着雾气,刚才一时竟没看清楚。
庭雪一扭头,却看见五六只小船几乎全在大船之下,以合围之势向大船奔来。
甚至有几个蒙面的人将带着铁爪的绳子扔向船上,借势爬上船。
庭雪心想坏了,这恐怕是盗贼。她刚想赶紧回船舱,让留情赶紧跳船逃跑。
不料一支箭,竟堪堪从她的肩前划过,射在甲板的木头上,有人射箭,她被发现了。
贼人爬了上来,她蹲下身一悄悄走向了船的另一侧藏着。
怎么办?贼人越来越多,她现在要是喊出来,那人肯定第一时间发现她。而且船上肯定会乱成一团。她只能静静的躲着,希望那些人没发现她。
这边一侧也有铁爪绳子攀上了船板。庭雪微眯着眼睛,眼眸中的光异常凌厉,盯着那条绳子。
果然伸出来了一条手,往船上爬,庭雪猛站起身,踢腿踹向抓着绳子的爬上来的人。
“啊啊啊……扑通……”掉入了河中。
船下的人一惊,不敢再铤而走险。
船上的人,却是不少人听见了声响,以为有人掉入河中,想要出来营救。
“大家不要惊慌,都别出来,有盗贼人想要抢船,关紧门窗,看好门户。”庭雪朗声喊道。
一瞬间船上的人乱了起来,有点房间传来了哭声,有点房间灭了灯,有的则是匆忙关上窗户,用桌子抵住了门。却是再也不敢出来了。
盗贼确实再也忍不住了,拔了腰上的刀,循着声音去杀庭雪。
她现在头晕眼花,却还是稳住心神,注意着各方的动向。她手里没有武器,伸手将头上的银蝶簪子取下,紧紧握在手中。
背后一阵劲风袭来,庭雪侧身一躲,那人就挥刀砍来。庭雪以臂相挡快速右手一拉,那人就往前一滑,在一愣神间,庭雪左手中的簪子已经刺入了刺入了他的脖子。
眼神凝滞,口吐鲜血,庭雪将他踹了下去。
再回过头来,庭雪白净的脸上溅上了一滴滴的血,凌厉的眼神看着他们犹如猛兽看着猎物,在月光照耀下像是冷血无情的怪物一般。
两厢对峙着,那些人像是被吓住了,不敢挥刀而上。
她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人,她猛地扭头,转身时手里簪子刺向那人,看向那人是却是心里一惊,在碰到那人的瞬间堪堪止住了手。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留情。
“主人你前边,我后边。”说话间就挥着她手中的剑,杀向后面提刀围来的人。
庭雪心里也略略踏实了点,定了定神,杀向了前面的人。
那些人都是挥着大刀,庭雪持簪子,在敌人挥刀劈向她时却只能躲避,或以臂向抗,再找时机近身攻击,或者将人踹下船。她不得不承认她的武器确实有弊端。
可是她不能退缩,多惨烈的厮杀她都经历过。一旦退缩就没了向前的勇气,就会心存胆怯,就会被人找到短处,节节败退。她只能主动出击。
很快,甲板上过道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
她身上血迹斑斑,手里的簪子随着挥舞的手臂往旁边甩着血。
她的手里也粘上了血,握着簪子的手滑腻不堪。
她和留情两人背身而立,旁边围满了杀手。庭雪早发现了,这些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度,武功高强,不似一般的盗贼。是别人雇来的杀手又或者是死士。
庭雪出入江湖几年来,手里的命,早已数不清了,仇家来寻仇也未可知,不知道冲着谁来的。
两方对峙,谁都不肯罢休。他们奈何不了庭雪与留情,只能看着一个个的死去。
这些像是激怒了那些人,怒吼着直奔面门砍来。
“借机跳船。”庭雪侧脸小声告知着留情。
话语刚落,就看着迎面而来的刀,躲向一侧。
留情眼神坚定的挥着那青溪剑。看着庭雪邪魅一笑:“我明白!”
她挥着青溪剑杀向一旁,一瞬间撂倒一片。
借机跳下船去只听“扑通”一声,留情跳了下去。她是个忠诚的杀手,主人的命令她从不违背,她知道庭雪功武功在她之上,定会安然无恙的与她汇合。
庭雪心里正盘算着往下跳时,突然看见杀手之中竟有人手持弓箭瞄准水里的留情。
她侧身躲避身前砍来的刀,挥出左手里的簪子。
“咻……”轻轻一声,刺入那手握弓箭的人脖颈,他的人也应声而倒下,手中的箭来不及射出,她保住了留情。
“嗯……”一声闷哼,庭雪一愣神期间,招呼不及身后,背上被砍了一刀。
她已经疲惫了,晕船的感觉冲击着脑海,簪子也已经脱手,却只能忍痛,继续搏杀。
她拾起地上的刀,以命相抗,她每次都是面临这样的险境,自己的命不知道踏入鬼门关几次了。
船上的杀手越来越多,她已经无力护住船舱的入口,那些人趁机破门而入,一时间船内哀声遍地。
留情已经逃过一劫,船里是守不住了。
她以守为退,退至船尾,往下看着水面,在决计抵挡这一波之后跳下去。
“咻……”是箭射出声音。
庭雪心里一凉,暗箭难防了,这次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铛……”的一声,箭被挡了下来。箭羽与利刃交锋,清脆的声音,随即“咣当”掉在了地上。
庭雪一愣,就看见了从船头运气轻功飞过来的一人,他白衣胜雪,衣诀翻飞,繁星闪烁的月夜里,照的他恍然若谪仙一般,丰神俊朗,如切如磋。
连季衡他怎么在这里?
但是庭雪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她体力消耗殆尽,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撕裂着她的痛感,她每抬一下刀都颇为艰难。
连季衡轻飘飘的落到她的身边,伸出手臂搂住了她的腰,饶是庭雪心里有了些准备却也震惊的不知所措,她瞪大的瞳孔,呆呆的看着连季衡。连季衡依旧是面无表情,右腿蹬住船板,忽而一用力,借势跳入水里。
庭雪只有一个念头“面瘫脸!”
身体被强烈的失重感占据,“扑通……”水花溅起。
“咕嘟咕嘟……”她的口鼻中灌入了河水,她突然想起她好像不会水。
她脑袋如同炸裂般疼痛,四肢疲惫不堪,她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强烈的痛感让她神志不清。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挣扎扑通着往前游。
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死在不会水,死在一群不知道谁派来的杀手手中,若是世人知道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护法就这样死了,还真是可笑。
这样死了也好,她知道自己恶贯满盈,丢在江中喂了鱼,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恍惚间看着连季衡,他泰山崩塌不改神色的脸终是有了些变化,紧皱的眉头,干脆利落的动作向她游了过来,他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呢?我吗?怎么可能!
她终是意识涣散,慢慢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