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吹在她的脸颊,扑面而来的冷意让她嗓子十分不适,她强忍着痒意,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卫楚凭着记忆,找到了北国探子的临时驻扎地,她站在一块高高的小山丘上,一眼就能望见下面明亮的火光,和来来往往的人群。
支起的白色帐篷就像一个个密集的光点,一时之间,她还真没办法判断卫然到底被关在哪里。
陆铃舟的安全,她倒不是那么担心,因为景钰会去救她。
卫楚刚靠近营帐,就听见了他们接连不断的谈话声。
“那小孩真是不听话,非要反抗,这下好了,可有他的苦头吃了。”
“害,那水多冷啊,我看不被溺死,也会被冻死!”
“就是就是,跟个死倔驴似的,早点把该说的说出来不就完事了,非得整那么一出!”
“我看他啊,骨头可硬着呢,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两个高个子和矮个子的士兵谈论着,语气里都是暗暗的讥讽,憎恨着南国人的不识时务。
矮个子的士兵拍了拍高个子士兵的肩膀,急匆匆地开口说道,“不和你说了,我还得赶紧去向主子复命。”
卫楚悄悄尾随着矮个子士兵,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扼住了对方的命门。
她伪装了自己的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为粗犷,“你可有见过一个小男孩?”
“我……”对方支支吾吾,看来是被突然而至的危险吓到了。
“想好再开口,否则你的小命,我可不能保证。”
“是有这么个小男孩,他被丢到离营帐不远的湖里去了。”
得到准确的答案,卫楚的怒火再也难以抑制,她将士兵直接打晕,拖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冬日的夜晚格外的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周围静悄悄的。
湖面升起一阵浓重的寒意,呼啸的风一圈又一圈地刮过湖面。
她没有犹豫,“扑通”一声扎进了湖里。
而营帐那一边,点着明亮灯火的主帐中,一袭浓艳红衣的谈淮苏端坐在椅上,他拿着一块白色的布,不断擦拭着一把剑。
剑刃倒映着他冷冽的目光,他不近人情地审视着眼前的人。
“殿下,若您真心为北国着想,就请用您手中的剑将眼前有可能泄密的人亲手斩杀。”
“只有您表明自己的立场,北国的臣民才能信服和听从您的指令。”
身穿黑衣的人站在谈淮苏的面前,弯着身子说道,手里还拿着方才因为打斗而击落的银色面具。
谈淮苏站起身子,剑尖划过地板发出一阵“滋啦”的声音,只消片刻,地板上就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剑痕。
“谈淮苏,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背叛了南国!”
景钰的双手已经被绑住,身后更是有两个人压住他的身体,让他没法做出反抗。
被擒获的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人宰割,无还手之力。
“我本就不是南国人,何来叛国之说?!”
“真是可笑!”谈淮苏语气中里带着刺,冷漠淡薄的话语使得景钰更加愤怒。
“真是枉费将军府对你的一番培养,如今你却恩将仇报!”
“快说,陆铃舟到底被你关在了哪里?”
景钰边说着,边忍不住身子前倾,想要狠狠地将谈淮苏揍打一顿,好让他清醒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谈淮苏竟然就是北国一直在找的太子殿下,更是没想到原来北国探子潜伏地如此之深。
竟然从天子脚下把陆铃舟掳走,以作为救出谈淮苏的条件要挟。
想起在望浮山,谈淮苏下药时的毒辣和凶狠,他就应该早早地将谈淮苏抓起来,而不是一再地手下留情。
谈淮苏走近了几步,景钰的身子挣扎地更厉害了,可动作被死死地钳制住,根本就没办法动他分毫。
谈淮苏举起剑,只要他轻轻一挥剑,景钰就永远都无法开口说话,探子身份暴露的秘密也会永远地被埋藏起来。
剑抹开景钰的脖子,血液就会不断地涌出,景钰的生命也会在这顷刻之间消逝,那令他痛苦的根源也会就此斩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迟迟没动手。
“谈淮苏,你有本事就亲手杀了我!”
乐芜也忍不住想要开口催促,帘帐却被不速之客掀了起来。
陆铃舟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连忙冲上去想要抓住那把剑,却被谈淮苏先一步收回了剑。
她抓了个空,却毅然挡在景钰的身前。
看着本应待在书院的乐芜,心中更是惊诧不已。没想到书院里最不起眼的人,竟然是北国的探子,而他们都一无所知。
“想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乐芜也没想到陆铃舟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回头看向谈淮苏,对方则是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谈淮苏,看来你并不是……”
可惜乐芜连话都没说完,就被谈淮苏一剑穿了心,他的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没想到最后是被自己人杀死了。
谈淮苏的脸色越发的沉静,那双深不可测的冷淡眸子让人越发看不清楚,更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只见他利落地拔出了剑,血液溅在他红色的衣服上面,越发地红,那冷漠到极致的眼睛,令人心惊胆寒。
像极了来索命的无情罗刹,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理智。
锃亮的剑刃上倒映出那妖艳的面容,脸上染上的鲜红血液,让人更为之害怕,宛如降世的恶魔。
陆铃舟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起来,上一次他杀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难以想象,今日又重见了一次这样的场面。
他,果然是个疯子,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姐姐,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谈淮苏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去脸颊上溅到的滴滴殷红的血液,他在微笑着,努力学着像个儒雅君子那般露出一个温和的极具欺骗性的笑容,眼里的光却宛如雪山之巅万年的寒冰,冷漠无情。
陆铃舟心中感到一阵巨大的反差,强大的冲击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她实在没想到,谈淮苏的骨子里是如此的恶劣和狠毒。
对待自己的人尚且如此,他又能有什么真心?!
过去种种的一切,不过是他恶劣的欺骗,掩饰自我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