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妍雪忽然问道:“我真奇怪!你叔叔何以如此放不过你,而要派人遍访寻找,这件事有些不合情理。”
田远桥说道:“说的也是,就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致于这样派人追寻,不合乎常情。
而且派出的人又携带着死令,且又带着生符,这叫人猜不透是什么原故。”
上官妍雪说道:“那只有一个原故,他真的恨透了你,才要得你而后甘心。但是,你们毕竟是叔侄关系啊,会有这么深的仇根吗?这件事太不合乎情理!”
田远桥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
“只有一种状况,他知道我和红拂是一伙的人!”
上官妍雪急道:“红拂姐?”
田远桥说道:“盗盒示警,是我叔叔深恨难忘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双眉一皱,脸色苍白如纸!
上官妍雪大惊问道:“远桥!你是怎么啦!”
田远桥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勉力从马鞍的踏蹬上站起来,向前望去。
此刻已经日高三丈,初冬的朝阳,给人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可是,田远桥很显然地没有这种感受,苍白的脸,乌黑的嘴唇,浑身还有一些颤抖。
上官妍雪将马靠过来,急灼地问道:
“远桥!是不是……伤口不舒服!”
田远桥点点头说道:“我们离开名居集已经很远了,我看前面不远,有一个不小的市集,前去停下来再说。”
他忍着难受,微微催动马匹,向前面赶去。
上官妍雪担着心事,紧紧地跟在旁边。
约莫跑了一盏热茶的光景,来到了一个不小的集市,路口有一处寨门,上面写着“水吼集”三个字。
水吼集果然不小,约有两三百户人家,市面上很热闹,行人摩肩接踵,似乎是赶集的日子。
田远桥和上官妍雪两骑慢慢地穿过人群,找到靠街的一家客店,刚一停马,田远桥就滚了下来。
上官妍雪大惊,翻身下马,只见田远桥面如淡金,双目紧闭。
上官妍雪哇地一声,刚要哭出来,立即用手掩住口,因为她发觉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上官妍雪本是一位柔嫩的姑娘,随着古仁捷跑了一趟江湖,又和田远桥走了上千里的路,也见过几次修烈的拼斗,但是,实际上,她还是位柔嫩的姑娘。
当她发觉田远桥受了剑伤毒创,她的心里只是一片惊慌无措,没有一点主张。
她跟着田远桥来到水吼集,仍然丝毫没有主张。
可是,此刻她看到田远桥倒下马来。那不是倒下来一个人,对上官妍雪来说,是倒了一个靠山。
顿时间,她感觉到自己是孤立花茫大海的孤舟上。
但是,当她哇地一声没有哭出来,她看到四周投过来的眼光,是好奇的多,同情的少,更没有一一个出来安慰她!
一瞬间的孤立,一时激起她的勇气与毅力。
她一放手,挺直脊梁,一昂头叫道:
“店家!”
店里面的小二,本来也在看热闹,这时候才惊醒似的,跑到姑娘身边说道:
“客官!有什么吩咐?这个人…...哎呀!路倒在这里,可要吃官司的。”
上官妍雪突然一翻手,小二脸上着着实实挨了一掌,接着一翻手腕,青竹丝剑拿到手中,朗声说道:
“你要是再胡说,小心你的嘴皮!”
小二一缩头,这时候从店里出来一位六十多岁,长着三绺苍须的老人,古铜色的道袍,拱着手说道:
“这位女客官!休要发怒!小二笨拙,不会说话,开罪了女客官,老朽在此赔礼!”
上官妍雪点点说道:“那倒不敢。因为我的朋友生病,心里着急,这位小二哥说话没遮拦……”
老者拱手说道:“我看套言不要说了,尊友看来病重,恐怕请医看病要紧。”
他也不等待上官妍雪说话,立即招呼店里出来两三个人,将田远桥抬到里进一间宽散的上房。
上官妍雪道谢之后说道:
“老人家贵姓?”
老者说道:“我姓欧阳,是这家客店老板...…”
上官妍雪说道:“欧阳老板!我们那两匹马一并请人牵去喂料,一并算帐!”
欧阳老板说道:“那是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贵友这病...…我说话请姑娘不要见怪,似乎是外伤,不是普通的病!”
上官妍雪说道:“实不相瞒!我的朋友是受了伤,而且又是鞍马劳顿,所以才昏过去。请问老人家...…”
欧阳老板双手乱摇说道:
“二个生意买卖人,当不起姑娘这样称呼,我看事急了,我们闲话少说,姑娘在此照顾贵友,我去请集上的名医来为贵友看看伤势。”
他也不等上官妍雪说话,便匆匆跑出去。
而且立即有人送来一碗米汁,说道:
“我们老板说,米汁灌下去,先救醒人再说。”
上官妍雪此刻真有满心感激,在这种急难的时刻,竟有人如此伸出援手,而且,还是市井之辈,可见得这个世间上,处处都是温馨。
她忍住自己要流出来的眼泪,深深点头道谢。
接过米汁,别人帮他对着田远桥灌下去。
只听得肚子里咕噜一声,田远桥缓缓睁开无力的眼睛,一看到上官妍雪泪眼婆娑,便挣扎着要起来。
上官妍雪伸手一把按住,说道:
“远桥!快不要起来,躺着等医生来。”
田远桥看了一下她身后的人,微弱地说道:
“医生?那里来的医生?
上官妍雪说道:“这里的店东,是位古道热肠的老人家,他已经为我们请镇上最好的医生去了!”
田远桥露出一丝苦笑,说道:
“妍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是病,医生是看不好的!”
上官妍雪说道:“远桥哥!你是怎么啦?医生不光是看病,也会疗伤的,这里的店东他说……”
正好一阵急促地脚步响,店东欧阳绍走在前面,后面最着一位五十多岁,留着微髭的文士,手里提着一个木箱子,这个人有一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