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庭向前走去,身后却忽然亮起银白色的刀光。
宁庭并不回头,身后亮起雪盾,挡住了那一刀。随后,身后挥来成百上千刀轰击在雪盾之上,雪盾才堪堪破碎,之后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刀。这次宁庭没有再唤出雪盾,而是寻常地向前走了一步。
陈思玄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出一矛,挡住了那一刀。
宁庭这才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陈思玄。
“辛苦了,陈城主。”宁庭笑得开心,看向刀光的来处。
一位面容阴冷,一身深蓝黑边长袍的高个男子擦了擦刀刃,向二人作揖。
“五法宗,水门,于江,见过陈城主和北王传人。”
听到这话,宁庭来了兴趣。
“噢,你认识北王?”
陈思玄本想开口问其缘由,但看着宁庭饶有兴致的样子还是选择了先闭上自己的嘴。
“当然,北境之王,一人统领诛妖锋的大将军,我当然是知晓的。”
“只是听说,可没法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说话。”
“实不相瞒,小人之前为诛妖锋什长,为北王所直接统率。”
“据我所知,当逃兵的人,在诛妖锋里往往没什么好下场吧。”
“北王已经消失十年,您不是不知道。”冰冷着脸的于江在谈起北王时,表情里带着怀念与感慨,“在北王消失的三年以后。诛妖锋便已经鸟作兽散,被各大宗门挖走,拱为上卿。而我们十人在北境等了整整五年,都不曾见过北王踪迹。我们才各自分道扬镳,我这才来到五法宗。望您原谅。”
随后,他的眼睛深处露出一抹挣扎与希冀:
“您是,北王传人,您一定,不,您是否知道,北王去哪里了。”
“这个答案,日后我自会告诉你。”宁庭笑了笑,“但你今天向我出手的原因,不止是为了这样吧。”
于江的表情一冷:“这次奉五法宗掌门之令,前来消除不稳定因素。”
“噢?我是不稳定因素吗?”宁庭笑着说,“这下可真是让人脸上有光啊。”
“是的,掌门认为您会在接下来的计划里影响我们,所以派我出手。”
“只有我?”
“只有您。”
宁庭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拔出冬,心里想着:“北王的旧部,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留一条命吧。”
然而,还不等他拔出剑,于江一刀砍在了自己的右胸前,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汩汩流出。
“我是个认死理的人。您是北王,传人,我于江,自然不能对您出手。”于江露出了一个有些解脱,也有些欣慰的表情,“于江,告退了。”
随后,于江化为一滩水迹消失在山林之中,不见踪影。
感觉到身旁的陈思玄灵力运转,宁庭伸出手拽住了陈思玄的胳膊:“哎哟,陈城主,这轻月府的治安不是很好啊,能不能护送我一程,不然等会从旁边这草丛里又蹦出来个什么七法宗八仙女的,我不被打死也被吓死了。”
陈思玄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整理了一下表情,对着宁庭说:“宁老板这话说的,要是因为这事让四离酒馆换了个地方开,那才是我的失职呢。”
两人挽着胳膊一齐下山,虽然靠的很近,但却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刚至山下,陈思玄就借口自己府中有事处理,先行告退,宁庭自然满口答应。待陈思玄消失后,宁庭估算了一下时间。
“于江那小子估计已经跑了,”宁庭向前走着,“按道理来说,除了陈思玄会注意到我,五法宗没有理由能注意到我。就算蔡侯和祝平辞那俩小子惹了事,五法宗也应该先去探探他们的底,而不是直接将军啊。”
“而且,我离开酒馆用的是魂界秘法,清界中人应当不知道我在哪。望山山灵更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山附近安插眼线。果然,那个东西就在轻月府中。”
宁庭边走边想,心中的思路渐渐清晰,理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局,他微微一笑:
“这种场面,给他俩练练手,刚刚好。”
于江回到五法宗后,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匆匆走向五法宗掌门的洞府。
“慢着,”来到洞府门前,于江却被门口的二位护法拦了下来,“没有掌门亲命,不得入内。”
“麻烦二位护法向曹掌门知会一声,就说于江求见。”
“稍等片刻。”一位护法走进洞府,另一位护法继续看护洞府,于江用灵气凝在伤口,防止伤口继续流血。回到五法宗后,失血过多的虚弱感一下笼罩了他的全身,他感觉双腿一阵发抖,便坐在了地上。
“哟,于大长老,出去执行个任务回来,这么狼狈。”剩下的那位护法见状嘲笑道。对他们这些一生都在五法宗生老病死的人来说,于江这种中途加入,并且一来就能得到掌门器重的人,是他们最看不起的一群人。他们心里的优越感迫使他们没法对这群人低头,他们在平时还要仰仗自己,这就成了他们能够用各种方法侮辱于江们的原因。而且掌门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杀鸡儆猴,毕竟宗门里的骨干们大多还是五法宗的本系弟子,而非这些半路出家的“假五法宗人”。
“好了,掌门唤你进去。”另一位护法从洞府中走出,鄙夷地看着地上的于江,“不过你要是进不去,这里没别人,你可以爬进去,我们就当看一场马戏表演了。”
于江没有说话,只是用右手抓着墙,墙是五法宗的冰壁,经过粗粝的风的打磨以后温润如玉,于江手里打滑,差点脱手再次摔倒在地。他咬咬牙,用尽全力站起来,身形虚浮,两步一踉跄地走进了洞府。
“于江,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五法宗掌门闭目养神,漠然问道。
“咳咳,我去的时候遇见了陈思玄,他出手伤我,导致我没能杀掉他。而且看起来,那人的实力也相当高强,等闲金仙,无法近他的身。且他虽与陈思玄同行,但对我却没有表现出明显敌意,极有可能持中立态度。”
“哦,于江,受伤如此之重啊。”五法宗掌门听见于江虚弱的声音,睁开眼看见于江的样子,连忙开口,“确实是陈思玄的手笔。哼,这小子果然不能相信,退下吧。”
于江告退,离开了洞府。他步履蹒跚地走回了自己的洞府,看着胸前本应是刀伤的伤口缩成一点,笑了。
“陈思玄,想阴我,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