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亮，老羊便招呼着小妖们继续前进。
千夜则搞来一只死掉的鹿和一些果子。
在吃早饭的的时候，千夜注意到老羊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丝异样。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吧，千夜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一发现。
毕竟，千夜可没把老羊对自己的看法看得有多重要。
他们昨夜提到的四大天军，正是天都专门剿妖的机构。天巡府的主要任务还是侦查巡逻，虽然也可以动手收拾几只实力不强的妖怪，可若是遇到强的或是大规模妖怪聚集地，还是要上报天都，交给四大天军处理。
这四大天军，分别是西方西陆天军、南方南洋天军、北方北地边军以及东方世座天军。这四大天军的建立时间与天都相比只晚了几年，所拥有的力量，更是令妖怪们闻风丧胆。
四大天军各占一边，将整个大都世界围住。其中，世座天军更是与高居于大都世界东方的天都距离最近，因此，世座天军所拥有的面积、兵力、丹药、兵器等都是其他三大天军不可比拟的。不过，世座天军也是出兵次数最少的，因为在它不远处，还有一个天巡府。这样一来，大妖王们不敢再在东方地区占山为王，小妖怪们天巡府就能解决，根本不需要世座天军出手，所以世座天军的天兵天将们一般还是挺清闲的。
也是正因为如此，世座天军被其他三大天军和妖怪们调侃为“吃空饷的天空军营”。
天军都是驻扎在天港之上的，这样不仅可以减少大多数盘踞在地表上的妖怪对天军的袭击，还有利于视野观察，毕竟站得高看得远。
这些天港，都是用巨大的浮石作为地基，悬浮在千丈高的空中，那天都，更是在万丈高空上建立的。
不过，有一支天军则不用天港，直接驻扎在地上。
北地边军。
北地边军座落于大陆的北部，也是最寒冷的地方。北地边军的天兵天将们认为驻扎地选择在陆地更有利于直接派兵出击。
只有这一个原因，便让他们放弃了明显更具优势的天港，选择地上。
不过，因为大陆北部相较其他地区是最寒冷的，最北边甚至常年被冰雪覆盖，所以，那里的妖怪也是极少。但这并不影响北地边军稳坐在出兵数第二的位置上，与出兵数第一的西陆天军相比只少了一点。
因为，北地边军天兵天将的经常在别的妖怪出没较多的地域出现。
尽管他们原本只需要监控好属于他们的北大陆。
而且，因为北大陆妖怪稀少，他们大规模出兵时根本不需要担忧后院起火。即便是有哪伙妖怪脑子抽了在北地边军出兵时偷袭其驻地，北地边军也从不在意。
重建一座地上驻地所需的成本可比建造一座天港低太多了。
正因如此，留守在驻地的天兵天将们若是发现有妖怪偷袭，首要任务不是“我与阵地共存亡”的豪情壮志，而是抓紧时间撤退，保住性命。在保命的同时记下来袭的妖怪是何模样，以便秋后算账。
曾经就有一个妖怪团伙做出了这种脑抽的事情。他们在北地边军大规模出军时偷袭了其驻地，成功俘获了两名留守在驻地内的天兵并且放火烧了两座哨塔。
然而就在他们沾沾自喜将俘虏带回老巢并开宴享乐的三个时辰后，北地边军的一位将领带着五千天兵找上门了。
开玩笑……一个普通的妖怪团伙最多也不过五百人，北地边军却带着其十倍以上的兵力来讨债了。
结局当然很简单，被俘获的两名天兵在援军赶到的时候成功反制，两人相互配合从昏暗无光的地牢中杀了出来。援军则在妖怪团伙的家门口就地列阵，大批大批收割妖怪们的性命。
最后，北地边军不费一兵一卒掐碎了这个妖怪团伙并俘获五十只妖怪。
这五十只妖怪当然逃不了被灭杀的命运，让他们多活一会儿的目的只是为了从他们口中套出几句情报。
虽说这种无名小妖口中的情报一般都没什么利用价值，但北地边军还是愿意消耗时间多问两句。
相较北地边军和世座天军，南洋天军和西陆天军算是弱的了。
一个是真真正正将“剿妖”、“匡扶大道”执行到极致的北地野兽，一个是装备最精良、武装能力最强的世座王牌。面对这两大天军，妖怪们甚至更愿意和南洋、西陆天军作战。
北地和世座天军，那可是惹不起的。
草草结束了早饭，千夜一行人继续进程。
这一路走得算是相当顺利，没碰见天兵也没碰见妖怪，千夜这支队伍循着老羊手上的这张地图不断向目的地迈进。
直到午后，百无聊赖的千夜总算能望见远处有一座山头若隐若现。
“想必那便是故成山了吧。”千夜看向一旁的老羊。
小妖们虽然看不见，但听见千夜说的话那番话，也高兴得手舞足蹈。
“是，就是的。走，我们快走！”老羊兴奋地看了一眼地图，加快了脚步。
千夜与小妖们赶忙跟了上去。
······
······
远处，一堆早已熄灭的篝火旁。
“应该不会出错了，他们来过这里。”一名脖子上有个淡淡痕迹的天兵手里抓着一个桃核，说道。
他便是那个之前险些被千夜弄死的天兵，现在，他的腿上甚至还缠着绷带。
他环顾一圈，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几十根颜色各异的毛发。
“人数不少嘛。”天兵捡起几根毛发，笑了出来。
他看得出来，这都是妖怪的毛发。
“加速前进，日落前找到他们！”他喊了一声，扔掉了桃核与那几根毛发。
“诺！”在他身后，是几十名天徒境的天兵。
······
······
千夜等人此刻已经上了故成山，不过，他们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千夜和老羊加入故成山没问题，接待他俩的蜘蛛精还挺热情。
不过，当他们说还有一群刚化形不久的小妖时，那蜘蛛精就变了态度。
“这位大人，您就通融一下，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加入吧，我们走了好几天才走到这里。”老羊躬着身子，向那蜘蛛精恳求道。
“这……”蜘蛛精看了一眼老羊那乞求的面容，又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千夜，又望了望他们身后的一群小妖，犹豫着。
他家大王早就跟他说了，天丹境的全收，天徒境的要显得热情一点，刚化形不久的……能不收就不收。
若是只有千夜和老羊，或者只有那些小妖，他倒是很好做断决。但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只天徒境和一只天丹境的妖怪会带着一群没有灵力的小妖。
“这事我确实做不了主啊……这样吧，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我家大王。”蜘蛛精说道。
“那便劳烦大人了。”老羊躬身拱手道。
蜘蛛精转头便走。
“羊爷爷，那个大蜘蛛不会不让我们进去吧。”一只小猫妖拽了拽老羊破旧的衣裳。
老羊转过头，蹲下，看着小猫妖水汪汪的大眼睛缓缓道：“放心吧，不会的。等一会儿他们家大王来了，我再好好说说。”
说罢，他起身看了一眼千夜，又去安慰其他小妖。
千夜看了看老羊，又看了看呆滞的小妖们，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声叹息。
如果这故成山的大王是他，他应该也不愿收这些毫无用处的小妖吧。
占山为王，自然是要收纳多多少少具备一些实力的妖怪。这些不会运灵力的小妖不仅毫无用处，还会增加伙食等用品的需求量，甚至可能因为生存经验不足、能力跟不上，不幸给天军发现了，最终害了全队。
而具备战斗能力的妖怪则不同，他们不仅会增加全队的作战实力，还会增加气势，成为稳定的核心力量。且这些妖怪活得都比较久，对于天军的仇恨肯定是要大于小妖的，所以在与天军作战的时候才会全力以赴，当逃兵的可能性很小。
宁愿与最痛恨的敌人拼命，也不愿独自苟活。这是作为一个素质较高的妖怪必须具备的意识。
这一点对于千夜这个在四界当了几百年妖之君主的人不可能不清楚。
不过，小妖也有小妖的好处，那就是即便他们现在再怎么弱小，经过培养与修炼，也能成为强大的妖怪。哪一只大妖王不是从一只小妖一步步走过来的呢？且这种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妖怪肯定更加忠心，更愿意卖命。
只不过，培育一只妖怪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时间，这会投入很多必需品。
很显然，故成山虽然在这一片小有名气，但还没有具备那样的实力。
清楚了这一点，千夜才从踏入故成山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
更何况，他确实没什么能说得出口的啊。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千夜转过头，看见四只身材魁梧的妖怪正朝这里走来，一旁小跑跟着的，是那只蜘蛛精。
“听说来了一只天徒境的妖怪，是哪个？”其中一只黑色鹰妖说道。
“是我。”千夜淡淡道，跨出一步，“不仅是我，这里还有一只天丹境的山羊精和一些不会运灵力的小妖。”
“各位大人，在下便是那天丹境的山羊精。”老羊挂着笑脸，躬身拱手道。
“嗯。”鹰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老羊，便又看向千夜，“你，叫什么名字？”
“千夜。”
话音一落，周围的妖怪们都愣住了，不仅那几个大妖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甚至隐隐还有唏嘘声传来。
鹰妖也顿时谨慎了起来，一双微眯着的鹰眼上下打量着千夜。
“千夜？哪儿起的名字？”
千夜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神态。
老羊之前跟自己说过，一般只有某个妖王或者妖王的部将才会有正经的名字，可能眼前的这帮妖怪也把自己当成这类妖怪了吧。
“这名字，乃是本人所取，只是为了好听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他们应该能理解我是什么意思吧。”千夜心中暗想。
“自己给自己取的？”鹰妖眯着眼睛，将信将疑道，“你看起来很年轻啊。”
千夜听出了这话的另一层意思，连忙道：“不错，我今年也就二十出头，这是我第一次投靠妖王。”
这话是句真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确实才二十余年，也确实是第一次投靠别的妖怪。
“二十出头就天徒境······这么说你的资质很好啊。”
“或许吧。”
“你看起来有些瘦啊，能打吗？”鹰妖打消了顾虑，随口问道，想以此结束话题。
“再怎么瘦也是天徒境，打肯定没问题。”
虽说被质疑的感觉让千夜感觉很不爽，但放眼全场，尤其是跟那只蜘蛛精带来的四只身材魁梧的大妖相比，他确实算是瘦小的了。
至于老羊，别说那几只大妖了，他比那只蜘蛛精还要瘦弱。
“哦，那就行。”鹰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老羊，“喂，你有名字吗？”
正暗自感叹天徒境与天丹境受到的待遇如此不同的老羊被鹰妖这大声吓了一跳，连忙道：“几位大人称在下老羊就好。”
“老羊……确实够老的。”鹰妖看了看老羊的嘴脸，啧啧地摇了摇头，“行，你俩跟着他走就行。”鹰妖指了指蜘蛛精，说罢，便往回走去。
老羊整个呆住了，就连千夜的表情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这算什么，过来说了两句话就要走？小妖的事情还没处理啊！
“这位大人，还请留步。”千夜突然开口道。
“有什么问题吗？”鹰妖停下脚步，转过头。
稍微整理一下衣冠，千夜露出微笑：“我和羊兄随这位蜘蛛兄进去，那他们呢？”
千夜指向身后的小妖们。
“他们？”鹰妖瞥了一眼那些小妖，冷笑一声，刚要继续说，一只大手挡在他面前。
鹰妖看了一眼这大手的主人，没有再说下去。
千夜也看向他。
“我是故成山的大王，叫我牛大王便可。”这五只妖怪中为首的一只牛妖收回挡在鹰妖面前的的手，淡淡道。
搞了半天，原来真大王在这啊。
“牛大王。”千夜和老羊连忙躬身拱手。
“嗯，你叫千夜是吧，我们故成山非常欢迎你的加入。”牛妖王大步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千夜的肩。
“另外，我很喜欢你的名字。”
千夜依旧保持着拱手的动作，感受牛妖王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
很好，尉神境。
“但，你也知道，我作为这儿的老大，也得对我的手下们负责、不能乱收人。我们故成山确实需要人马，不过不是这种。”牛妖王收起笑脸，指向千夜身后的小妖。
其中一只小狐妖正对着牛妖王的手指，吓得抱紧了千夜的腿。
千夜清晰地感觉到了牛妖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澎湃的灵力，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直视着牛妖王的眼睛。
这四只大妖有三个都是天徒境，有两个已经是天徒境巅峰期。而那皮肤黝黑，身披战甲的牛妖王则是在场唯一的尉神境大妖。
尉神境与天徒境最大的差别，就是前者可以单手捏死后者。
“不过，本王倒是也有个办法。”牛妖王突然说道。
“牛大王请讲。”一旁的老羊连忙道。
牛妖王也没看老羊，而是盯着千夜道：“既然这位千夜兄也是天徒境的强者，那本王自然也没有不收的理由。不过，本王还不清楚你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不如这样，你跟本王这二弟切磋一番，若你胜了，那本王便做主，收下这些小妖；若你败了，那也就不要怪本王不留情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