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公主一行人,疾步如飞,但到达庆平院时,依然晚了。
只见冷风中摇曳的灯笼,发出暗黄而冰冷的寒光,院中萧瑟寂寥,毫无活人的踪迹,似乎里头住着的只剩鬼魂一般!
永乐公主竟想起了当年,收拾战场残局时的阴森之感!
心中一凛,放在张野掌中的手,不由得就更抓紧了几分!双目紧盯主屋里那暗淡的光亮,似是许久无人剪灯芯了!可千万别再生出什么事了?
永乐公主鼓起一把劲,一步一步朝院内走来。
“公主,那些丫鬟趴凉亭里,是睡着了吗?冷不冷的?”张野早已看到了凉亭下的异样,他想让永乐公主自己发现,却发现人家目不斜视,只管往主屋去,不得不出声提醒。
“你管她们冷不冷?”永乐公主出声,却是无比清冷而严厉。说完,方觉不妥,忙又柔和下来,“刚在想事。去看看吧,别都风寒了,染给小孩。”
“是!”身后一宫女已过去瞧看,不多时,只听她“啊啊啊”地惊呼出声!
“见鬼了?小心吓着了公主!”张野吓了一跳,更别说被永乐公主掐痛的手掌,火辣辣的痛!
宫女却是不顾一切的大叫着,抱着脑袋乱窜,不知被什么绊倒,她便手脚并用地朝这边爬,嘴里嘀咕着,“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杀了你们,不是我杀的……”
永乐公主叹了口气,想来,那些人已死!那如莲母子?
这时,听得主屋门内,有颤颤巍巍地女子声响起,“可是有人起夜了?”
“是本宫!”永乐公主听到如莲哭腔似的声音,忙上前,让张野在门外等着,她才领着其他人推门而进!
只见屋内狼藉一片,屏风倒了,桌椅板凳也都滚在地上,有几个凳子还碎了,炕头被子里,蜷缩着两个抱成一团的女子,是如莲,还有,“利贞姑娘?何以在此?”
敢情满府寻她半宿,她却在庆平院!
如莲和利贞看清走进来的一行人,确实是永乐公主等人,不禁深呼了口气,忙下了炕头,前来行礼!
两人倒穿戴整齐,看不出被怎么样过!永乐公主又松了口气,语气便随和几分,“罢了,坐着便是,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您治理城邦有功,是做大事的人物,但也请你管好你的前院,别哪天着火了都不知道?”利贞开口便是讽刺,好不留情面!
她的前院?不就只有驸马一人?“利贞姑娘何出此言?”
“嘿”一声轻蔑之笑,从利贞口中传出,无比鄙视地瞧她一眼,指了指屏风下面。
永乐公主眼神一眯,既危险又阴鸷,一个贫农之女,竟敢用这种眼神看她。若非她隐约看到屏风下有异,非法办了这贫农之女!
到底,她让众人退后了几步,亲自走到屏风旁查看,只一眼,不禁“嗤”地笑出声来。
一个手脚都被绑,又被打得鼻青脸肿,头上还冒血的彪形大汉,晕躺在屏风之下,细细看其眉眼,不是驸马还能是谁?
近来因驸马而生起的烦恼心,瞬间畅快淋漓!永乐公主捂着嘴,掩住笑意。
“用不着公主责问,此事乃区区一人所为!与如莲无关!”利贞拍拍胸膛,很是讲义气的!
如莲肿红的大眼睛,感动的泪水在里边滚动,伸手拉了拉利贞,生怕她得罪了永乐公主。
永乐公主手一扬,把闲杂人等支使出去!若是往时,也不用她扬手,怀秋自会带着人下去了!
唉,到底,一个优秀的下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等门房关紧了,方捡起一把凳子,坐在利贞身旁,问道,“那总得知道为何打他吧?”
“公主殿下,这可是纯郡王的后院,别告诉我他没看清路,走错了?那我可不管他走没走错,反正他一进门我就抡起一把凳子,‘啪啪啪’地打了下去。”
利贞说着,站起身来,声情并茂地继续演说着,“他晕头转向地转两圈,把桌子凳子翻倒在地,他自个也吓了一跳,这么退了一步。区区趁他不备,又是一凳子抡下去,他终于晕倒了,我就,我就把他捆了藏在那?”
“哦?”永乐公主兴味地瞧着利贞手之舞之地表演,完了,又问,“那利贞姑娘怎么也来了纯郡王的后院?还在不清楚来人的情况下,就把人打晕了?”
“是我,是我让她来的,小宝今日又有些不太好,我喊她来看看,见王爷一直未归,我便留她住在我这。”说着给永乐公主一个你明白我心意的眼神!
永乐公主想到改命一说,如莲既知,且同意,想来她是在给纯儿什么方便吧!
“公主殿下,别以为我是傻瓜,你们定是又在打我什么主意吧!我今夜来这里,就绝了心要打纯郡王一顿的,打完才发现……是驸马!”利贞此言,该是能让永乐公主信服几分吧。
“本宫府里是有规律制度的,不是乡野荒村。下次,利贞姑娘行事前,跟怀洁说一声,免得人家小丫头到处寻你。最好,你还是别乱跑!本宫这么说,明白了吗?”永乐公主信不信并不重要,她只要防着她别跑了便行!
“公主殿下教训的是,利贞记住了。”利贞口头这么说,面上却是不屑地表情。
这才是缺乏教养的利贞该有的神情,永乐公主轻笑,回她一个鄙夷的眼神,“待本宫查清楚其他事,再寻你算账。”等她没用了,就把院里的死人头算在她头上!
利贞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永乐公主没看她,看向如莲,开口道,“此院不能住了,带上孩子,去本宫勤政殿凑合一晚,明日再安排个新院子吧。”
“为何不能住?”利贞和如莲异口同声问道。
看着她们惊讶的表情,似乎外头的死人与她们无关一般,“你们不知院中凉亭里死了几人?”
如莲惊呼一声,“啊,死人?死了?”说完,两手紧张害怕的拉住利贞。
利贞惊愕片刻,轻拍如莲手臂,安抚她,“别怕,我们见的死人还不多吗?”
如莲哑声道,“那你也在抖呀!”
利贞尴尬地偏过头去,望向永乐公主,“怎么死的?难怪我们大声喊,都没人来,还以为外头都被驸马的人控制住了呢!”
永乐公主一直打量着她,身子确实在抖,却在坚持,目光纯粹,不似撒谎!但那又如何,她如果想给个贫农之女安个罪名,还需要实证?
“走吧!”永乐公主懒得跟她们再纠缠,她也想好好睡觉的!
如莲却是惊慌不已,她不能离开这院子,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