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动机?”
有人重复道。
裴延挥退了王大人送上来的茶,兴致很高地等着宁宴分析案件。
他最近很忙,今天总算得空,恰好赶上她分析案件。
还不错。
“刚才裴将军说过,子宁县没有土匪。”宁宴重复强调了一遍,“我不知道子宁县有没有土匪,但我能肯定,杨员外夫妻,不是土匪所害。”
“他们被害的第一现场,也不是在杨府的别院,而是在子宁县的杨府。”
她说着,转过头去看杨娇娘,“在他们亲生女儿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害死。”
“什么?”杨娇娘惊呼出声,“可……”
她本来想重复说,她亲眼看到父母离开的,可转念一想,宁宴已经听过这话,她不可能明知故问,老话重提。
“这样,我来说个故事吧。”
宁宴看着蔡智恒挑了挑眉,“十五年前,有个少年喜欢上了一个人,两人情投意合一心想要长相厮守。”
“可惜,双方家人都不同意。于是少年和他喜欢的人私奔了。”
宁宴说着,余光扫了一眼蔡智恒,他脸色可没有刚才好看了。
杨娇娘则是一脸狐疑。
“这一私奔,就是三年,从十五到十八岁,少年和他喜欢的人,度过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大家越听越糊涂。
“他们本以为幸福会持续,可天公不作美。他们被人找到了。他喜欢的那个人不得不跟着父母回家。”
“但又太过思念他,于是他喜欢的人在半道又逃了。为了见他一面,跋山涉水。”
“但不幸的是,他喜欢的人失足落水,意外溺死了。”
“那年少年十八岁,他喜欢的人十七。”
这话落后,杨娇娘偏了偏头,和一直扶着她的乳娘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脸迷茫,却又隐约联想到了什么。
“什么意思?十五年前死了少女,和今天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王大人追问道,“你是想说,溺水死的少女,是受杨员外迫害?”
不但王大人这么想的,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是少年。”宁宴一顿,“这是两个少年相爱的故事!”
“什么?”所有人不敢置信,一片哗然,“两个少年?”
“难怪双方父母不同意,两个人去私奔。”
大家又嘈嘈切切议论起来,什么伤风败俗,什么惊世骇俗之类的话。
杨娇娘却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地问宁宴,“死去的那个少年,是、是谁?”
“是杨毅。”宁宴回他。
杨娇娘噗通跌坐在地上,“所以、所以我哥溺水死了,是因为此事?”
她一直不懂他哥哥为什么溺水了。她记忆中,哥哥是会凫水的。
她记得那段时间,他父亲在家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带了不少人出去,她一直以为是生意上遇到了纷争。
可是没过几天,他父亲就带回来哥哥的尸体。
母亲哭得晕过去,父亲也一夜白了头。
“所以呢?”裴延想听下文,提醒宁宴继续说。
宁宴颔首,“杨毅死后,杨家没了儿子继承香火,于是在杨娇娘及笄后,便为他择了一个赘婿。”
大家都将视线投向了蔡智恒。
蔡智恒脸色不好看,但一直挺直着腰板,对宁宴所说的话不给任何反应。
“赘婿进门后,上孝顺父母,下敬待妻子,家里家外无论哪方面都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不过,杨娇娘和赘婿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他们先后生了两个孩子,但不幸都夭折了。”
有人叹气,那位老伯道:“杨家这可能是风水出了问题。”
“杨员外虽苦闷,但他终归老了,无能为力了。”宁宴背着手,也叹了口气,“如果日子一直平稳地继续着,倒也是不错的。”
“但直到有一天,杨员外遇到了一位故人。这个故人告诉了他,当年和他儿子私奔的那个人是谁。”
杨娇娘刚颤巍巍站起来,此刻听到宁宴这么一说,心头咚地跳了一下。
“这个故人说,当年和杨毅私奔的少年,名叫蔡智恒!”
话音落,现场一片死寂,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瞪圆了看向蔡智恒。
只因为,这太匪夷所思。
太为震撼了。
“你、你说什么?”王大人都被惊住了,“蔡智恒?”
宁宴颔首,看向蔡智恒。
“我说的故事对吗?蔡老爷有没有需要补充更正的地方?”
她当时得知蔡智恒是庆安县人时,她就觉得好巧,因为杨老夫人的娘家也是庆安县的。
她以为正是这层关系,蔡智恒才被介绍入赘杨府的,。
但实际却不是,她问到的人都告诉她,蔡智恒是先和杨员外认识,得了杨员外的欣赏,又因家境贫寒才入赘的。
但她去庆安后后,却发现蔡智恒家条件不差,虽有兄弟二人,可娶妻生子并不难。
如今,他的父母提起儿子入赘,也是满面羞耻不愿多谈。
所以宁宴一度以为,蔡智恒真的是因为爱情才入赘的。可她在庆安的又无意中听到一件事,当年杨员外的儿子杨毅,常年住在外祖家。
他读书的书院名叫松山书院。
而好巧不巧,蔡智恒也是。
于是,宁宴去了书院,几番打听才知道竟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是,又如何?”蔡智恒终于开口,语气中都是不屑,“这个故事和我岳父母被害,和纵火案,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看杨娇娘,专注地盯着宁宴。
“当然有。”宁宴负手到门口,“因为这,就是你杀害杨员外夫妻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