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越过万水千山,一路飞往嘉璇国皇宫而去。
烛火下,一个男子正凝神看一本奏折。
朱批落下,窗棂旁传来细微的声响,男子举止优雅地放下奏折起身。
男子推开窗,眉峰的冷冽之气褪尽,泛起了喜色。
“阿莫,你来了。”
萧祁誉抬起手臂,鸽子飞到了他的臂上,萧祁誉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纸,将鸽子放在了桌上。
萧祁誉回到了烛台旁,对着幽幽烛火打开了信。
烛火下他的影子映在了墙上,拉得很长。
而信纸上的那串字似乎要跳脱纸面。
“殿下,是我,颜莫昭。”
萧祁誉笑了,他继续往后看去,遒劲有力的字迹,无一不是规整。
“莫昭已不负殿下所托,住进奉睚王府,以后的事,莫昭都会传书告知殿下。”
“殿下无需多言,莫昭了然于心。”
“殿下所愿,亦莫昭所愿,莫昭愿倾尽所有助殿下君临天下。”
萧祁誉的神色渐渐变了,他的目光就落在最后那一句话上,久久没有动作。
鸽子在桌上走来走去,扑棱了几次翅膀,半晌才等到主人搭理。
萧祁誉把回信绑在了它的腿上,将它放飞。
鸽子展开翅膀,飞向无边夜色。
而萧祁誉则负手立在窗前,神思恍惚直到天明。
奉睚王府
颜莫昭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子,外面阳光正好。
永怜捧着盥洗的用具,踏进了门。
“小姐,”永怜笑着,“小姐今日定是睡好了。”
颜莫昭走过去,就着水洗了把脸。
“车马劳顿多日,今日终于睡了个懒觉,这一起床,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精神得很。”
永怜高兴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姐我们现在是不是每天都能睡到巳时呢?”
颜莫昭看向她,永怜改口道:“是……辰时,辰时。”
颜莫昭扔下帕子,去一旁的架子上拿自己的衣服,永怜见状走过去帮她更衣。
颜莫昭幽幽道:“你小姐我从前在将军府,哪一日不是寅时起的,想睡到辰时,做梦!”
永怜撇撇嘴,有气无力道:“不睡到辰时,那就不睡到辰时吧……”
颜莫昭只觉得好笑,她这个婢女没啥毛病,就是贪睡,比她这个小姐还能睡,还改不了。
颜莫昭理好衣衫,抱臂看向永怜道:“既然来了奉睚王府,入乡随俗,我就放任你多睡会儿。”
永怜猛地抬头,面上笑起了花,“这可是小姐你说的,我们同奉睚王府的人一起卯时再起。”
颜莫昭点点头,拉长了声音:“嗯。”
永怜高兴极了,收拾了盥洗用具走出去。
能多睡一个时辰也是好的,永怜满脑子就只有这一个念头,于是她一不小心就抱着盆子撞到了一个人。
楚玄陵觉得他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来东亭水榭见颜莫昭。
永怜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楚二公子,毫不能反应她怀中的水已经大半泼到了楚玄陵的身上。
楚玄陵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自然,是咸的。
看着楚玄陵山雨欲来的黑面孔,永怜垂头,嘴里念叨着:“不怪我,不怪我,是你要撞上来的……”
永怜逃之夭夭,颜莫昭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楚玄陵这一身狼狈相。
楚玄陵的头发都还在滴水,颜莫昭看着啧啧称叹。
“二公子这是干了什么好事,弄得如此大汗淋漓?”
楚玄陵狠狠地擦掉他身上的水,眼睛始终瞪着颜莫昭。
颜莫昭抱臂靠在门上,不怀好意地低笑。
却突然有一道暗影罩在她头上。
颜莫昭敛了笑抬头。
楚玄陵走了过来,边走边脱他外面的衣服。
“你干嘛?”颜莫昭退后两步,“想跟爷打?”
颜莫昭甩了甩头,“小爷我从不打长得好看的男人,你这细皮嫩肉的,不是爷拳头喜欢的货色。”
楚玄陵脸沉得厉害,这女人没疯他该疯了!
楚玄陵将玄衣扔在了地上,只剩下白色中衣,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还真来?”颜莫昭玩笑的脸色蓦地收起,眼角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楚玄陵一拳挥过去,没打中。
颜莫昭闪身到楚玄陵身后三米,拍了拍手掌。
两人立在连通水榭阁楼的桥上,四周是宽阔的水域。
微风徐徐,战事一触即发。
颜莫昭心念几转,这楚玄陵就好像专门来跟她过不去似的,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颜莫昭暗自一笑,原因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于是她戏谑道:“你可是不想我嫁给你的大哥?”
楚玄陵正想怼回去,他分明是不想养虎为患,颜莫昭之心,他奉睚二公子全知!
结果他不过张了张口,所有话都被噎了回去。
只听颜莫昭又道了句:“你喜欢我,不想让我嫁给你的大哥?”
指节捏得泛白,楚玄陵没有哪一日像今日这样更想撕了这个女人!
这女人脸皮厚到没边了!
楚玄陵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还想看一出兄弟相争的戏码,只可惜,你这样的女人我看不上,我大哥更看不上!”
颜莫昭冷了脸,“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奉睚王书房
“听说你今日又去找了那颜莫昭?”奉睚王楚宣任正在擦拭他那一把宝刀。
宝刀散发着粼粼寒光,似在昭示着它的主人壮年未老。
楚玄陵不服气道:“父亲,这女人来我奉睚分明是不怀好意居心不良,父亲您为何不直接把她赶出去?”
楚宣任倏地拿刀指向他,冷漠无情地开口:“颜莫昭之事不是你该管的,你给老子安分点去跟你大哥还有张阗李学学奉睚军政。”
刀锋直指楚玄陵的心脏,气氛降到了冰点。
楚玄陵的拳头爆起了青筋,最终不欢而散。
楚泽玄刚翻完一页,见楚玄陵气呼呼地进门,起身道:“二弟脸色为何如此差,发生了何事?”
楚玄陵径自倒了一杯水,一口饮下,抬手擦了擦唇边水渍,坐下来道:“还有谁,不就是父王,你说父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留颜莫昭在王府就罢了,还好吃好喝招待着,难不成真要让那女人入主奉睚王府做世子妃?”
“父王自有他的考量,我们做儿子的还是不要过多忤逆。”
楚玄陵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他站起来对楚泽玄道:“大哥,那女人可是奔着你来的,你难道真要娶这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