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瑜按照王野的教导,每天坚持练气。
一天早上,他静敛了心神,气聚丹田,随后引气周行全身。这时他的意识离开了身体,飘在身体上方,看着自己练功的情形。
祖师爷说神识离体并不影响体内真气流转,这等于说他的意识可以离开身体到处去玩,而身体练气却没有停下来,仍在继续习练积累之中。所以后来每次练功的时候,黄世瑜都运着神识到处去看,到处去玩,乐此不疲。
这一天他把神识运到北面大山密林那里,看那里的茂密林木、奇花异草,还有各种飞禽走兽。他的神识在密林里肆意穿行,看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忽然想起时间差不多到了,该回去继续练习拳脚招式了。
正当他准备收回神识之时,猛然间瞥见一个黑黝黝的山洞里面有一丝淡淡的金光一闪而逝。
他很是惊奇,把神识留意在山洞口,想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闪过金光。但是等了好一会,金光再也没有出现,他禁不住好奇心大动,运着神识进入了山洞。
山洞里面弯弯曲曲,洞壁怪石嶙峋。山洞十分深邃,神识前进了许久,一直未能到底。感觉越进深越冷,到后来竟寒冷异常。
他不禁加快神识前进的速度,不再去留意四周洞壁的变化,只想快点到达底部看个究竟。
忽然到了一个地方,四周洞壁略略宽阔了一些。洞顶的石头之间有一条巴掌大的缝隙,透过缝隙,从外面射进来一小束阳光,投在下边的岩壁上面,还有一些小水滴,顺着石缝一小滴一小滴的滴落下来。而在阳光投射的光影旁边,有一块岩石上面长满了苔藓,苔藓中间长着一株很特别的植物。那株植物大约有二尺左右高,通体黝黑,一个植株分出三根茎向上生长,两侧的两根茎茎径较小,只有筷子那么大,上面各长着四片鸡蛋大小卵圆形的肉感叶片。中间那根主茎特别粗大,圆圆的充满肉感,就象一只婴儿的手臂,只不过颜色是黑黝黝的,上面也长着四片卵圆形的肉感叶片,却比另外两根茎上长着的叶片大了许多,足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叶片呈暗黑色,上面布满网状的金红色叶脉,就像黑色盘子上铺着一层金网一样。金色叶脉熠熠生辉,隐隐有金光放射出来。
黄世瑜的神识靠近细看,见每根茎上都长着一层细细的绒毛,看样子应该是一株很有年份的金线莲。只是中间那根主茎粗如儿臂、叶片大似巴掌则十分罕见,更从来没有见过叶脉会这样发光的。黄世瑜心里暗暗诧异,看来今天遇到神物了,刚才看到洞口一闪而过的金光,应该就是它发出的。
黄世瑜收回神识,结束了练气。
吃了早饭,他练了一遍“七十二式地煞拳法”之后,心中老是想着那株金线莲的样子,再也练不下去其他武功。他心里暗想,不如去取了那神物,再回来练功,免得老是走神。
于是他戴了斗笠,取了一根木棍子,带上火折子,向北面大山而去。
北面大山山高林密,人迹罕至,藤蔓乱生,杂草遍地,根本就没有上山的路。黄世瑜只好用棍子挑开藤蔓,踏倒齐膝高的山草,慢慢摸索着爬上山去。
爬了大半晌,终于到达了山洞洞口。望着黑漆漆的山洞,他点燃了火摺子,准备进去。可是随着火摺子的点燃,山洞里面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好象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黄世瑜吃了一惊,慌忙退后几步,握紧手里的木棍。人们常说凡是宝物,附近都有毒虫猛兽守护,该不会是真的吧?若是真的,那今天就只好放弃这洞里的神物了。
他暗暗运转内气,等下如若苗头不对,就赶紧施展“天罡步法”逃走。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黄世瑜紧张得掌心出汗。
一会儿,一个硕大的灰色蛇头从山洞伸了出来,足有一头大水牛那么大,吐着血红的信子,信子都有水瓢那么粗。
黄世瑜唬得魂飞魄散,一时竟忘记了逃跑,站在那里手脚僵硬,浑身发抖。
蛇头伸出山洞之后,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趴在地上,象一块巨大的灰色岩石一样,两只灯笼似的眼睛盯着黄世瑜看。
黄世瑜心中发怵,抖得更加厉害。
忽然蛇头一吐一吐的血红舌头在他跟前晃了一下,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尖。黄世瑜清醒过来,定了定神,紧握着棍子,面朝着蛇头,脚下悄悄向后倒退。
巨蛇动也不动,只盯着他,时不时吐几下信子。
黄世瑜倒退了十几步,一个急转身,展开“开罡步法”,急忙飞逃而去。
不知怎么回事,他一展开身法逃跑,那巨蛇就“嗖”的一声从洞里蹿出,紧紧向他追去。
黄世瑜“妈呀”大叫一声,拼命奔逃。
可是,不管他如何左窜右跳、快似脱兔,巨蛇硕大的蛇头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丈余的距离,“咝咝”发声。
黄世瑜吓得魂飞魄散,体内真气急转,脚下天罡步猛踏,快似闪电,形如鬼魅。他穿过山林,跳过溪涧,窜入山谷,越过山峰,越跑越顺,越来越快。但始终无法摆脱巨蛇的尾随,耳边“咝咝”声不绝。
这样一人一蛇,不知跑了多久。
黄世瑜从一处山峰顶上往下狂奔,忽然下面一片平地、几间茅茅屋映入眼帘,好熟识,原来是到祖师爷这里了。
黄世瑜从峰顶上面急蹿下来,落在茅屋后边的篱笆外面,急忙绕着篱笆奔向前门,边跑边大喊:“祖师爷救我!祖师爷救我!”
天阳真人闻声出到门前,站在篱笆门口。
黄世瑜人影一闪,蹿了进去,躲在祖师爷的身后。
巨蛇随着也到了门口,但却停了下来。巨蛇昂起一截身子,蛇头高高的挺起,两侧脖子张开,变得又薄又宽,象一幅巨大的大船风帆,口中舌头一吐一吐的,“咝咝”有声。一条巨大无比的过山风蛇竖在眼前。
黄世瑜感到腿脚软得几乎不能站立。
天阳真人呵呵笑着说:“原来是蛇君到了!怎么和一个小辈玩得这么开心呢?”
巨蛇“咝咝咝”的吹着气息。
天阳真人笑着说:“承让,承让,能让蛇君夸赞实非易事。”
说完他转过头对黄世瑜说:“蛇君夸你跑得真快,而且越跑越快,它从来未见过一个人能跑得象你这么快的。”
黄世瑜见巨蛇并无恶意,这才稳定了心神,慢慢的消去恐惧,惊奇的问天阳真人:“祖师爷能听懂它的话?”
天阳真人点点头说:“在山野居住久了,一些蛇话鸟语就略懂一些。”
巨蛇又“咝咝咝”了几声,天阳真人对黄世瑜说:“蛇君问你刚才到他洞府门口做什么?是不是想偷它的宝贝?”
黄世瑜于是将早上练功时看见巨型金线莲的事情告诉了天阳真人,然后向巨蛇弯身作了一揖,说:“晚辈不知道那金线莲是蛇君的宝贝,早上用神识搜寻时并没有看见蛇君在旁边,以为它是无主之物。否则,怎么也是不敢起这个贪念的。请蛇君恕晚辈不知之罪!”
巨蛇那硕大的头颅晃了晃,“咝咝”了几声。天阳真人说:“它说没什么,它爬出洞来,原只是想把你吓走,但后来看你运气踏着步法逃离,就一时兴起,跟在你的身后,要看看你能有多快。没想到你越跑越快,这激起了它的兴致,就一直跟着你,来到了这里。
黄世瑜满脸通红,搔着后脑勺说:“弟子怎么用力,蛇君都如影随形,弟子差点吓破胆了。”
天阳真人哈哈大笑,巨蛇硕大的脑袋也晃来晃去,嘴里“咝咝”有声。
天阳真人说:“蛇君说你很可爱,它认识你,讨封当时,你就站在皇帝陛下的身后。”
黄世瑜吃了一惊,瞬间明白,原来眼前这蛇君就是半年前向锦裘男子讨封的二蛟一蛇中的灰蛇——那条巨大无比的过山风蛇。
黄世瑜再次向巨蛇行礼,说:“弟子见过蛇君!蛇君记性真好!”
巨蛇又“咝咝咝”了几声,天阳真人对黄世瑜说:“蛇君对你说不用多礼。它说它可以把那棵金线莲给你,但你必须为它办一件事。”
“什么事?”黄世瑜觉得十分奇怪,这巨蛇能有什么事?于是好奇的问道。
巨蛇“咝咝咝”了好一阵。天阳真人说:“蛇君说黑蛟变成黑龙之后,由于天子不允它上苍入海,所以它只好散去道行,身体潜在江底化成了黑石。它散去道行的时候,吐出了它的龙珠,可惜蛇君当时已先行离开,不然的话,龙珠就不会失落。估计龙珠是顺水漂去,不知现在落在何方?它要你帮它找到龙珠,它就把那棵金线莲送给你,还有几件别的宝贝,一起送给你。”
天阳真人又说:“蛇君说龙珠凝聚了黑龙近万年的道行,但对一般人来说,毫无作用,而蛇君却不同,它们是同类,它可以炼化龙珠,得到黑龙的万年道行。”
黄世瑜为难的说:“弟子连龙珠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如何能去寻找?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嘛。”
巨蛇又“咝咝咝”了几声,天阳真人说:“蛇君说它见过黑蛟炼功时曾吐出过龙珠,龙珠跟鸡蛋差不多大小,圆圆的,通体发红,隐隐有红光泛动。”
黄世瑜听后心中一动,莫不是那颗珠子?随后又暗自摇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当下低声对天阳真人说:“祖师爷,你问问它,那龙珠除了拿给它炼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作用?特别是对人有没有什么用途?因为如果对人有用,那就更难寻找了,恐怕等到寻见,已被人先用了。”
巨蛇“咝咝咝”了几声。天阳真人笑着对黄世瑜说:“瑜儿说的话蛇君都听到了,它说除非是修炼了千年以上的蛇类,否则,谁拿到了都毫无作用。它让你尽管用心去寻找。”
黄世瑜想了一下,慢慢的把手伸进怀里,掏出那颗红色的珠子,托在掌心,对巨蛇说:“是不是这个?”
巨蛇的眼睛突然射出两道绿光,如同闪电,蛇信急剧的吞吐着,蛇身扭动,尾巴甩动不已。“噼里啪啦”,身后的树木花草被它的尾巴摧毁了一大片。
“蛇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天阳真人急忙大喊,“我这花草树木,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天阳真人惋惜的说。
巨蛇恢复了安静,“咝咝咝”的发着声音。天阳真人对黄世瑜说:“蛇君请你把龙珠给它,它几件宝贝都会给你。”
黄世瑜望向天阳真人,天阳真人微微颔首,点了点头,说:“给它吧!”
黄世瑜双手托着龙珠,伸向蛇君。
巨蛇“咝咝”了两声,张开嘴巴,一阵疾风扫过,龙珠被吸进它的口中,转眼又被它吞进腹中。
黄世瑜突然痛苦的蹲在地上,满脸通红,浑身大汗淋漓,“祖师爷,我,我好难受!丹田,丹田胀得快要爆了,气,气海里面内气翻腾!”
“瑜儿,怎么啦?”
天阳真人伸手搭上黄世瑜的脉门,吓了一跳,黄世瑜体内气息乱窜,就象练功出岔,走火入魔一样。
“快!盘膝坐下,平敛心神,掌心向上,按平素练功的心法运气,带动内气在全身经脉中循环!我来帮你,放松心情,平心静气!”
天阳真人说着盘膝坐到黄世瑜的身后,伸出双掌,抵住他后背两侧的魂门穴。
一道温和强大的真气从天阳真人手掌间流进黄世瑜的经脉之中,起初随着黄世瑜的内气一起游走,慢慢的越来越强,后来变被动为主动,徐徐的引导着黄世瑜的内气顺着经脉循环。再后来越来越多的内气受到它的引导,参加进有序的循环之中。最后所有的内气都接受它引导,顺着经脉,遍行周身,在气海盘旋了几圈,慢慢的汇聚进丹田里面,随后寂然不动。
等到黄世瑜的内气全部进入丹田之后,那股温和而强大的真气就由黄世瑜的魂门穴抽出,回到天阳真人的体内。
天阳真人收起双掌,轻声问黄世瑜:“瑜儿,感觉怎样?”
“祖师爷,弟子现在浑身舒畅,似乎充满了力量,”黄世瑜回答说,“气海平静,丹田气感十足,似乎随时都可调动丹田之气发功。”
天阳真人点头微笑着说:“这就对了,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之前丹田一点气感都没有的原因了。”
黄世瑜瞪大着眼睛,好奇的听着。
天阳真人说:“都是因为你身上藏着那颗龙珠,它毕竟是蛟龙长年修炼凝聚的内丹,汇聚了黑龙近万年的修为。你这十几天来所练聚的内气,都藏到龙珠里面去了,所以你丹田里什么也没有,如同未练过气的常人一样。而你每一次发功,都要去到龙珠里面把气导出来,自然就不如从你自己丹田导气那么方便,所以每次发功时,刚开始不是很强,然后才慢慢越来越强。现在龙珠被蛇君所吞,真气本是你的,突然失去了藏身之所,自然就全部涌进你体内的经脉之中,无秩序的胡走乱窜,就好比某一个地方突然涌进好几万军兵,却无人领导指挥,各人随意乱走乱窜一样。现在好了,你体内的真气已完全循环引导好了,就聚在你的丹田之中,以后你可以随意调动使用,再也不会有任何不畅的感觉了。”
黄世瑜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龙珠就好比一个比我的丹田更大的丹田。”
天阳真人微笑着点点头,说:“就是如此,但毕竟别人的丹田远不如自己的丹田用起来方便。你现在可以随意运气发功,来,对着这棵大树打一掌试试!”
黄世瑜当下意守丹田,丹田马上气感十足,好象千军万马随时听候命令一样。黄世瑜气随意行,把丹田之气集在右手掌上面,向那棵大树一掌打去。
“轰”的一声巨响,庞大的树身断为两截,折断出来的那截飞出了一丈多远,掉在地上,技叶散落遍地。
黄世瑜吓了一大跳,惊奇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有点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