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到了苏飞的妈妈，她还是年轻的模样，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红白的碎花裙子，左手牵着我，右手牵着苏飞，我们光脚踩在沙滩上，沙滩已经有些出水，软软地，我和苏飞呵呵直笑。
她把我们拉到一边，摸着我的头说：“小沫呀，沙滩变成这样，就不能再踩了，会陷下去，会有危险的，知道吗？”
苏飞抢着说：“知道啦！”
她笑着说：“真乖，你是哥哥，你要保护好妹妹，知道吗？”
苏飞懂事的点头：“嗯，我知道，小沫是我媳妇儿，我要保护他一辈子！”
我天真的问她：“什么是媳妇儿？”
她说：“媳妇儿呀，就是最让人喜欢的人，你要做飞儿最喜欢的人吗？”
我又问：“什么是喜欢？”
她笑着说：“喜欢呀，喜欢一个人就是，给她吃好吃的，给她买新衣服，什么都她说了算！”
我想了想说：“那当媳妇儿还挺好的！”
她帮我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儿：“是呀，小沫愿意给飞儿当媳妇儿吗？”
我肯定地说：“愿意！”
她把我搂进怀里：“小沫真乖，以后，你就是孃的亲闺女！”
她的怀抱让我喜欢，她头上有发油的香味，我亲了亲她的脸颊，她笑起来很好看……
我睁开眼，定定地望着床顶，我知道，那不是梦，那是小时候的事，我孃也算是美丽、贤惠的女人，不知道，当初她嫁给我苏叔的时候，是不是因为爱情？想到苏叔的态度，我的心里又堵得慌，感到有些意难平！
苏飞坐在床边：“醒了？”
我转头看他：“我梦到我们小时候的事了？”
他问：“什么事？”
我说：“在沙滩上踩沙子玩，小时候，真开心。”
他说：“是啊。”
心里有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苏飞！”
他看着我，我瘪嘴：“我心里难受，堵得慌！”
他说：“小沫，生活，总是让人很无奈的。”
我问：“什么是生活？”
他想了想，带着询问：“生下来，活下去？”
我爸推门进来，用手摸摸我的额头，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心里生气：“不怎么样？”
苏飞让我爸坐在床沿，他坐到椅子上。
我爸笑着问：“哟，还生气呢？”
我不说话，拿眼瞪他。
我爸说：“多大啦？还不讲道理？”
我跟苏飞都不说话。
他接着说：“小沫，你不要跟你妈生气，正是因为，我们跟你苏叔关系好，你妈才帮着张罗。你苏叔还年轻，家里不能没有个女人，人一辈子，少来夫妻老来伴，老了总得有个伴儿的。就算是儿女也不能总在眼前，所以，都得有个老伴儿！生活呀，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鸡毛蒜皮的各种事，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我问：“爱情呢？”
我爸想了想说：“爱情是年轻人的事，爱情是爱情，生活是生活。”
我不解：“没有爱情的两个人怎么生活，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应该要相爱吗？”
我爸说：“相爱的人不一定适合在一起生活，但适合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时间长了，就会相亲相爱！”
我小声嘟囔：“那还有离婚的呢！”
我爸又说：“小沫，你还小，有些事，等你们长大了，你就理解了，别跟你妈怄气。你这孩子气性还大，自己能把自己气晕，你把你妈吓得够呛。”
我拉上被子，捂住头，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爸下楼去，苏飞坐过来，扯下被子：“别捂着，一会儿再晕了。”
我问他：“我爸说的，你懂吗？”
他想了想：“应该懂吧？”
我说：“懂是一回事，难受又是一回事，对不对？”
他说：“对！”
我们都不再说话，大人有大人的道理，我们有我们的坚持。
可是，爱情呢？爱情到底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