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度却觉得这实在怪不了自己,谁让姜女哪哪都让他爱不释手,也爱不释口。
之前有一回他在公廨待得烦了,不等下值就偷溜进别苑,做了些不太好的事。
姜女气极送他一句:“白日宣yin,好色要挨刀。”
萧元度不否认自己好色,但只好姜女这一口。他也不怕挨刀,做鬼他也跟着姜女。
衣襟大敞着下了榻,顺手拉了把圈椅走过去,在一旁坐下,盯着姜女红彤彤的侧脸,看着她对镜理妆,竟也看得入迷。
瞧着也整理地差不多了,他一个使力将人抱过来,坐在了他遒劲有力的大腿上。
姜佛桑这下是真不能忍了:“你还要——”
“不闹了。”萧元度忙道,“说会话。”
说什么呢?
姜佛桑想起何家来贺喜的人中并不见何瑱身影,不过昨日命人往钟府送压箱礼时,何瑱那份前脚也才送到,可见她心中还是记着钟媄的。
今日这种场合,她不到场也在清理之中,不然同样免不了遭受指摘,而且会更加“热闹”……
但这些可与钟媄说,拿来与萧元度议论则无必要。
转而说起萧元奚与钟媄的事,“小六已然成家,看今日他们俩……你也该放心了。”
她知道萧元度所介怀的是钟媄还如前世那般,嫁小六也不过是为了“搭梯过墙”。
“钟媄以往费尽思量,只是想为她阿兄谋一份前程。不过她那阿兄实是庸碌之辈,虽无坏心思,却也无甚才干,强扶上去不定会招来什么祸患。近两年她已然认清,也已想好,以后有余力就帮衬一把,让他做个太平的富家翁便好,不会再为他谋官谋职,更不会为了他把自己和自己的家搭进去。”
萧元度这才勉强点了下头:“她能如此是最好。”
青庐之中,见她那般维护小六,想起前世自己离家之后小六也曾受过钟家兄妹的帮衬……
也不知小六对钟媄何时起的心思,问也问不出,想是早便有了。
前世那般结局,今生能得偿所愿,只要钟媄肯安生度日,别为了母家兄弟把主意打到小六头上,还有什么可说的。
姜佛桑道:“我先前也有些担忧,今日始觉得,这两人没准儿也是天作之合。小六有人护了,钟媄也有人疼了,再好不过。”
成家就像是一道分水岭,就好比今日看到的萧元奚,像是陡然间就成熟了。
在钟家,钟媄始终挡在她阿兄前头;萧元奚性子怯懦,却会坚定地挡在钟媄前头。
闹亲那会儿,钟媄神情上的细微变化姜佛桑都看在眼里。钟媄或许未指望过嫁的这个男人能为自己遮风挡雨,可当他真地站到自己身前的时候,感觉应该还是不同的。
所以拼着新妇的颜面不要,也要反过去护着萧元奚,不让人欺他太狠……
还记得早先玩笑时曾说过“心疼与心疼也不都一样”的话,钟媄今日的心疼明显不一样了。
这是个好的开端,但愿他们越来越好。
萧元度又较起劲来,跟着道了句:“他们是天作之合,咱们也是天定良缘。”
所以人脸皮厚起来,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便是把旧账全忘干净,这四个字姜佛桑也不敢对号入座。
“纵是天定良缘,有的一帆风顺,有的多劫夺难,也不见得就——”
萧元度抵着她的额头:“我们劫难已过,只剩顺遂。”
姜佛桑唇角挂着淡笑。
萧元度抱着她晃了晃:“是不——”
猝然响起的拍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女君,出事了!”
-
是出事了。
不过跟姜佛桑无关。
是萧家出事了——七公子萧元贞被人杀害了。
姜佛桑和萧元度收拾妥当分前后去了宴席所在。
事发地不在正厅,亦不在偏厅,而在后园的湖心亭中。
因为宾客较多,有一部分宾客就安排在后园西厢,宴至尾声,谁能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想瞒是瞒不住了,筵席也再难进行下去。
罗氏带着几个娣姒强撑着笑脸站出来送客,府中大小管事也从旁招呼着。
刺史府的秘闻,即便心下好奇,也断没有硬留下看热闹的。
从熙熙攘攘,到稀稀落落,不久客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姜佛桑略有些迟疑。
她现如今也是客,萧家摆明了不想让外人窥得家丑,她这时候上前……
萧元度都要往后园去了,余光瞥到院门外踟躇的身影,才要迈步,想起什么,及时顿住脚,叫来一个小管事吩咐了几句。
管事走向姜佛桑:“姜娘子,五公子请您进去。”
姜佛桑见萧元度负手立在廊下,一副她不动步就自己来请她的模样,只好随管事入内。
说到底她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再有,她担心萧元度会被牵扯进去。
还未近湖心亭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喊。
“七郎!七郎你醒醒,你睁眼看看阿母!你睁开眼啊……”
等到了近前,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地鲜红。血之多,甚至顺着石阶流了下来。
萧元贞浑身亦被染红,就连脸上也都是血色的手印,而他紧闭着眼睛,手臂垂落在地,早已断了气息。
外客已送,从人不得近前,此处只有萧家人。
姜佛桑与萧元度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不过此时也没人注意他们俩了。
亭内,人人都是一副震惊错愕之态。因为抱着萧元贞尸身泣血哭嚎的并非尹姬,而是称病的佟夫人。
姜佛桑与萧元度对视一眼,两人对此倒是不意外,不过当看到佟夫人怀里已经气绝少年,还是心有不忍。
萧元度的神色要更凝重一些。
佟夫人应是已经歇下了,闻讯而来,鞋履都未及穿,长发披散着,状若疯癫。
“夫人,这……”曹管事为难上前。
“滚!滚开!!”佟夫人紧紧抱着萧元贞,根本不许任何人靠近。
来的路上已从休屠那听了大概,萧元贞是尹姬所杀,等从人发现时早已没了活气。
尹姬当时就像佟夫人这般,跌坐在地,怀抱着萧元贞,又哭又笑,嘴里还哼着北地常哄小儿入眠的歌谣……
尹姬呢?
姜佛桑环视一圈,先是注意到了角落里站着的萧元珑。
她浑身湿透,似是才从水里捞出来,发髻还在滴水,双眼瞪地很大,盯着佟夫人以及佟夫人怀里的萧元贞,惊悚又迷茫,像是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跟萧元珑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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