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刚才说,是皇上身边的隐卫,亲自送宋公子出宫的,你可有看仔细,没有认错?”牡丹突然想到了什么。
依宋伊的性子,断然不会平白无故地离开,更加不会和她不告而别。
隐卫是那个人身边的人,只听令于那个人,想来也应该是亲自出马替那个人办事。
这样一来,宋伊不告而别,肯定就和那个人有关。
“走,回去!”想通了这点之后,牡丹已经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御书房里,千夜洵正在专心批阅案几上面堆放着的奏折。
突然,宫人进来传话。
“皇上,皇后娘娘此刻在外面呢,说要见您!”
千夜洵抬起头来,这批阅奏折,害得他肩膀酸背痛的,很不舒服。时间坐久了,这样的毛病,就会跳出来。
“皇后来了?”
他面色微喜,从案几边立即站起了身。
可刚迈出一步,想到那个女人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跑过来主动找他,这可是回宫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时之间,他便怔愣停在了原地。
然后,他便想到了一件事一个人。
瞬间,他的面色阴冷下来。
他的女人,来找他,居然是为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是为了宋伊。
宋伊天刚亮的时候,才被送走,现在她八成是已经去找了宋伊,结果没有找到人,又打听到宋伊已经离开,所以这才来找他当面质问的。
他刚想要避开,这个时候双方都不冷静,难免吵架。可是,已经来不及。
只见牡丹已经气匆匆地跑了进来,脸色果然不太好看,阴云密布,一副要来兴师问罪的样子。
“千夜洵,我问你一件事。”
牡丹正在气头上,也不管这里是御书房,上来就直呼对方的名字。
要知道这是在宫里
,哪怕她是皇后,哪怕他们是夫妻,这样直呼一国之君的名字,也是忌讳,是不合规矩的。
“你出去!”千夜洵面色不辟地挥退了随侍,待这御书房中,再也没有无关紧要的旁人时,他这才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大动肝火的跑过来找朕兴师问罪?”
他明知故问,就是要她自己主动说出来。
“千夜洵,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接问你,宋伊是不是被你赶走的?”想到离开的宋伊,牡丹就一肚子的火气,蹭蹭的往外冒。
“不是,宋伊自己一早就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难道他从来没有和你说起来过吗?不对呀,明日在醉客居的时候,朕记得,他明明说过他是要回去的。”
千夜洵也没有完全说谎,宋伊早晚都是要离开皇宫的,他不贪婪权势地位,更加不贪财,没有什么可以留得住他的理由,只不过,在他的催动下,将这个时间提早了些而已。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安排有什么错。
“可是,就算他是要回去的,要离开的,可为什么他走的时候,都不和我打一声招呼,没有和我告别一声呢。”牡丹最纠结的,正是这一点。
就算不是救命恩人的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之间相识的关系,这要走了,最起码也是打一声招呼,互相告个别吧。
“他不想和你告别,也许是不想让你见了更难受更加不舍呢,毕竟离别的场面,都是很感伤的。”千夜洵见她是真的难过,他这心中又酸又涩。
要是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对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在意……不,她是他的女人,能在意的,只有他一人。
“我听说是你手下的隐卫,亲自送他出的宫,你敢说,他不告而别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牡丹
好在清醒,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忽悠到。
“他走的时候,向朕当面辞了行。”千夜洵坦然地说道,“他还说,知道你不习惯这样分别的场面,怕你到时候太伤心难受,所以他就选择了不和你当面告别,直接就走,朕满足了他的心愿,就派了隐卫送他出宫,另外还赠了他一匹良马,有了这匹良马,相信这一路,他也不会太累。”
他的话,半真半假,让人难以分辩。
只是,他的出发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希望这个女人太难受,更希望她可以坦然一点接受这件事。
“我怎么觉得,分明就是你刻意赶走他的?”她还是表示怀疑。
“朕想赶他走,你觉得,他就会这么乖乖地顺从听话吗?这样的气话,不要再让朕听到第二次。”他这才沉了脸。
牡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冤枉了这个人?
他是一国之君,如果真不是他做的,他大可直接坦然承认。
相反,如果不是他做的,他岂会背这种黑锅?
“既然这样,那我出宫去看看,兴许他还在皇城里面逗留,还没有出城呢,如果时间赶得上的话,我在城门口还可以送送他呢。”牡丹短瞬之间便改了口。
她想到,他身上带着那么多的现银,自然是先要去钱庄存银子的,这去钱庄应该也会耽误些时间,如果她的速度够快的话,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然,千夜洵也想到了这一点。
该死,当初他就只安排了隐卫,直接将这人送出宫,却忘了要将这个人直接送出城,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
不等千夜洵答应,牡丹就急匆匆地往外面跑。
这女人真是固执!
固执得令人牙痒,千夜洵不得不随后也跟了上去。
“你等等,朕陪你一起出宫去找
找看。”
这个陷阱,是他自己挖的,如今他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如今,他只能希望宋伊已经早早地离开了皇城。
想要到达城门口,必走菜市路口,那是一条必经之路。
只是今天,菜市路口比以往热闹了不少,很多的百姓都围在了那里。
牡丹下意识地皱起眉,她赶时间要赶去城门口,恰恰这里又有这么多的百姓,这可如何是好。
千夜洵陡然想起什么,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
原来今日是处死王氏兄弟,行刑的日子。
当日,王氏兄弟被他的隐卫一路押送回了皇城,随后就被送进了大理寺关押。
说是关押,也不过就是走个流程。
“这里人多,要不还是绕一下路吧?”
行刑的场面,毕竟也不是什么好的场景,千夜洵想着就不要再让自己的女人看见,以免让她又伤心难受。
“绕路,那岂不是要耽误时间,不绕,就走这里。”牡丹心意坚定。
千夜洵只盼着时辰还远远没有到,被行刑的王氏兄弟,也还没有从大理寺里拉出来,这样的话,他们速度快一点,正巧就可以避让开了去。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们挤开人群,想要快速地穿过时,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
“叛贼来了!”
其他百姓纷纷都扬长了脖子,定定地往着同一个方向观看。
牡丹瞧见这些人的动作,有些疑惑。
“行刑,这是要对谁行刑?还有这些百姓口中说的叛贼,是指谁?”
牡丹问的不是千夜洵本人,而是向身边跟着的一位随侍询问。
那位随侍不敢乱答,不得不下意识地看向身份尊贵的帝王。
“怎么,不能答?”结果,这个小小的举动,很快就被牡丹发现,遭来她的不满。
随侍知道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一
时更加不知如何应答,只有忐忑不安地立在一边。
倒是千夜洵无奈地回道,“他不敢说,只是因为害怕说出来,会让你不高兴。朕来告诉你,今天这刑场上要杀的人,是那日发动叛乱的其中两个叛贼,也就是王虎王攀,我们回皇城的时候,不是半路上被他们追杀偷袭吗?今日,正好就是他们行刑的日子,朕一忙,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也是刚刚来了这里才想起来的。”
“那王氏兄弟,曾经也想过要害你的,那日发动叛乱,他们也应该在场,朕也是怕你见了他们心中难受,所以打算绕行。”
谁知,这时牡丹却突然爆出一句。
“要是宋伊知道他们这两个叛贼,今日就要被行刑,那么应该会想要留下来围观的。”可她随即又想到,他们是在宫中,如果不是宫人传话,或是私下里议论的话,是不会知道这个消息的。
因此宋伊也有可能,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听说。
如果是出了城的话,那就更加没有办法知道。
千夜洵现在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宋伊这个名字。
偏偏这个女人,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心思,屡屡数次在他面前,不停地提起。
这时,有车轮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围观的百姓,情绪也个个高涨起来。
“就是那两个叛贼,听说当日没有攻下皇城,就仓惶逃了,后来遇到皇上带皇后回宫的半路上,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之后,埋伏在半路上,妄想着刺杀皇上与皇后,真是该死!”
皇城的百姓,自然恨透了这些叛贼,因为这些叛贼,害得他们差一点流离失所。
牡丹下意识地朝着囚车望了过去,只见两个披头散发的叛贼,正被关在囚车里,身上穿的也是囚衣,除了一身的狼狈,还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