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阁,一如既往的夜夜笙歌,因为走商货足多起来的缘故,这样的地方更是高朋满座,每天都喧闹到三更仍不见停歇。
香雪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把手里银针丢到角落花盆里,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春梦莹然的男人,她冷笑着哼了一声,披上外衣走到屏风后,刚倒的茶水还没入口,就因为翻窗而入的人影翻了个白眼。
“不是说要安分点吗?你又来做什么?”冷眼望向一旁,香雪望着来人似有不快。
“你被人盯上了?”冷忌望着香雪皱眉,表情若有所思的样子。
“新鲜吗?”语气嘲弄的扫了一眼冷忌,把被子里茶水喝光之后,香雪放下杯子走到一旁落座,而冷忌也迈步跟了过去。
瑚玉的那一出,把香雪抖落出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不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才让她极尽安分之能事吗?现在说这个有意思?香雪望着冷忌哼了一气。
“你打算怎么做?”冷忌望着香雪皱眉,被人盯上是迟早的事情,当初留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数,问题是,要怎么才能杀出一条活路。
“做什么?”香雪眉一挑的反问,显得有些故意。
“既然会被盯上,说明对方已经开始怀疑,没有后续动作,应该是未能确定身份,这种时候自然要更加小心才是。”冷忌的话不无道理,但香雪却回了句。
“我还不够小心吗?花魁这个角色我演的有多累,你是瞎吗?”语气略微不满的香雪瞪了冷忌一眼,双手暗自握拳的透出心底不甘。
为什么被召回去的会是瑚玉?难道瑚玉不是过来接班的吗?这种迎来送往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明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危险重重,在被人处处提防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收集更多情报,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香雪不懂
。
“我们之所以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如同香雪的这个身份,他又何尝不是?外界对他的评价不过是一颗墙头草,倒了赵炳和寒无殇,他又攀上了周定阳,虽在情理之中,却也十足可耻。
“你倒是适应的好。”说不出是佩服还是嘲笑,香雪望着冷忌哼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就算只是安静待着,也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冷忌话锋一转的望着香雪,让后者眼神微眯的望着他。
“周定阳让我盯着君临晚,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冷忌如是说。
“谁?周定阳还是君临晚?”香雪不以为然的反问,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身边的人都是危险,所以她才会乖乖安分。
“君临晚。”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冷忌却无法忽视在君临晚身边观察到的一切。
“一个看山的流民,竟然也能让你这么忌讳吗?难道坊间说的都是真的?”说到后边的香雪不由得眉一挑,有些兴致勃勃的望着冷忌,毕竟对方跟在周定阳身边,知道的肯定比她听来的清楚。
只是没想到,寒曦邪竟然会好这一口,倒是让香雪有些意外了!
“如果他只是一个流民那么简单,寒曦邪就不会把他藏的那么深了。”冷忌皱眉回应。
“难道不是因为寒曦邪别有居心吗?”香雪说着伸出小指勾了勾,看得冷忌眉头紧皱的瞪了她一眼。
“事情要是这样反而简单了。”冷忌说着哼了一声,想到马崔故意刺探,而寒曦邪至今不为所动的事情,那层窗户纸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望着沉凝的冷忌,香雪心里也十分明白,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疑惑。
“你说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放任寒曦邪大刀阔斧的做了这么多事情,如果真有后招的话,这会儿也应该行动
了,结果却是这样的按兵不动,到底为什么?
“比起主子,我更好奇寒曦邪为什么会如此肆无忌惮。”就像是怕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样,难道他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还是说,其他城池也早有默契?冷忌越想,眉头就皱的越紧,让旁边香雪不觉多看了他两眼。
“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你没事也别过来了,省得被人看出端倪。”香雪说着扫了一眼冷忌,对于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她心里十分清楚。
“我知道。”冷忌说着望向香雪。
“你赚钱的同时,也别忘了正事,时刻了解这里的变化,主子才能及时判断应对。”冷忌的话让香雪听得翻了个白眼。
“你还真是忠心不二啊!”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回说一句,你也小心点才对吗?结果他一心记挂的只有那个将他们投放的主子。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香雪起身走回床榻放下帘帐。
“你走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如实禀报主子,至于君临晚,我会让人再去彻查一遍。”香雪说完这句话之后,躺在了床上男人身边,而冷忌只是望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的转身从来时窗口离去。
望着冷忌离开的地方,香雪暗暗咬了咬牙,在身旁男人翻身把自己抱入怀中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一刻的杀意,却也只是一瞬,随后又归于平静。
这就是她的命运,从她决定成为细作接受训练,然后跟着冷忌来到狴犴城的那一刻起,这样的结局,早已注定。
天刚亮的时候,城门口就已经排了长长的出商队伍,等到城门大开,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核对明细,检查车马,最后放行。
这样的事情重复的多了,速度也就会变快,守城的官兵十分效率,很快就看到拉长的商队
延绵着离开,然后四散的去往不同方向。
君临晚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城墙顶上,望着远处如同蚂蚁般细小的身影渐行渐远,目光凄迷的映着初升的太阳,连表情也变得迷离起来。
阿林走过去挨着君临晚坐下,微微皱眉的望着对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关系,这样也挺好。”回头望着表情略微复杂的阿林,君临晚笑了笑。
知道阿林是在懊恼,如果他没有因为对方会用密文就放松警惕,没有跟着天逸回学堂,而是跟着那个商头离开的话,说不定就能知道对方是谁了。
虽然君临晚说的不甚在意,但从半夜就坐在这里等候的事实,却让阿林无法释怀,甚至觉得有些遗憾。
为什么不告诉天逸?其实我们都一样。抓着君临晚的手,阿林在掌心如此比划。
“现在还不是时候。”君临晚摇了摇头,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有阿林的身份,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不然……
想到寒曦邪,还有白一简等人,君临晚的心情就十分复杂,这样的隐瞒,终有一天会成为祸患吧!但她却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伤害降到最低,仅此而已。
看君临晚思绪飘远,阿林不再说话的只是安静在旁陪伴,这样的体贴,让君临晚心里一暖,然后侧头靠在了对方身上。
阳光渐起,照在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影身上,终于,不再孤单。
同一时间,远在北方,还有白雪覆盖的岩石之城,一个宫人脚步匆匆的在走廊飞奔,顾不上许多礼数的推开了紧闭的书房大门。
“主上!炼出来了!”宫人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到地面,因为速度太快,还在地上滑行了一段,却丝毫没能消减语气里的喜悦。
坐在桌后的男人面容刚毅,一头黑发随意捆绑,显得
十分狂野,身上包裹着昂贵的毛裘,在摇曳的盆火下更显高大巍峨,如同房间里的深沉装饰,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说清楚点。”听到宫人闯进门的声响,男人抬头望了一眼,嗓音如冰棱一般刺透了空气,也让宫人听得静下心神。
“窑房那边传来消息,第一批实验锻造的兵器已经成形了。”面上虽然冷静,声音里却有着藏不住的喜悦,这让宫人抬头偷偷望了一眼座上男人。
“是吗?时间倒是刚刚好。”男人哼笑一声,眼中有着精光微闪,随后望着宫人问道。
“太傅呢?人何在?”男人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回应。
“主上,微臣在此。”左太傅闻声从门外走了进来,望着座上男人拱手行礼,而宫人也识相的在这个时候退了出去。
“听说东西炼出来了?”男人望着左太傅眉一挑。
“是的,恭喜主上,贺喜主上!”左太傅低头恭贺的同时,座上男人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同时说了句。
“看来,你这趟狴犴城总算是没有白去。”男人笑意不减的望着左太傅,那双如鹰似狼的眼睛充满了危险气息。
“可惜没能让寒曦邪为主上所用,微臣实在惭愧。”知道男人意有所指,左太傅说着低下头,书房里气氛也跟着变得有些沉凝。
“没想到,传说中的毒王药仙也不过如此,那么自信的毒中毒都能被人化解,本王怎么不知道寒曦邪身边还有这样的能人?”处心积虑放到狴犴城的细作,竟然连这点事情都探不明白吗?男人眼神危险的眯成一线。
“是不是能人还未可知,但有一人值得注意却是事实。”左太傅低声说着,然后抬头望了一眼座上男人。
“哦?是谁?”眉一挑,男人似有些好奇的询问。
“君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