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艺术展如期举行。
举行的地点在朔城的世纪广场附近,包括了朔城艺术博物馆和白垩区级公园的一部分。
白垩区级公园是朔城内少见的能够保存下来的自然景观区,经常会有一些艺术家到里面取材。
但是因为里面保存了许多珍贵的野生动植物,所以虽然允许人进入,却在许多地方拉起了警戒线。
而且最近这种警戒线的数量变多了,似乎是白垩公园里失踪了不少人。
不过艺术展的主办方还是选择在白垩公园的边缘位置租下了一片区域作为园艺展区。
但陌现在的任务就是在这一片区域巡逻,和他搭档的人是袁方。
因为现在是上午,又是冬天,大家都不想早起,展区里的人并不算多,再加上白垩公园的“恶名”,会到园艺展区这边来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现在的两人还是比较清闲的。
“可恶,我为什么会和你这家伙在一组啊。”但陌依旧在抱怨这个分组情况,“为什么不是在后援组和李冬夏小姐搭档啊。”
虽然在一开始但陌就表达了对这种分组的方式不满,但是迫于罗绫的威逼和李冬夏的利诱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可能是因为你上辈子造了太大的孽吧。”
“上辈子的孽为什么会这辈子才应验,算了,这种事情都无所谓,赶快出现个可疑人物吧。”
但陌反复扒拉着自己的脸皮,这是他给自己放松的方式。
“坏人也好,恶人也好,快点出来被我揍一顿,好让我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
“如果你实在闲的慌,巡逻结束后我可以和你对练一会。”
“不要。”但陌嫌弃地看向看向袁方,“你只会让我伤筋动骨。”
两人正说话时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幽幽地在喊。
“喂,有人吗。快救救我,要死了——”
“来了!”
但陌一听就知道是来活了,立刻两眼放光兴奋地跑了起来,直接抛下了袁方。
他听出来了,求救的一定是个女性。
“最好是长相丑恶的恶人正欲对美少女行不轨,然后我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一招干掉了恶人,最后美少女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我。”
但陌在脑子里预演着和美少女交往后的生活,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然而真到了声源处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棵树。
很突兀的一棵树。
“树精?”
“笨蛋,看上面。”
但陌循声而望,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女孩正趴在光秃秃的枝上,在她的前方也就是树梢的位置还挂着一条黑白色花狗。
一人一狗的重量让树枝不堪重负,弯曲得好像随时都会折断。
看见是个小鬼,但陌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一半,但是语气还算友善。
“就是你在求救吗?”
“没错,快救救我。”小女孩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说话时故意把每个字拉得稍长,所以听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即使树枝已经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了。
“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不守规矩的小鬼了,老是喜欢到处乱跑,出了事又要大人来救,就应该让你在树上多待一会,长长记性。”
但陌完全没有要搭救的意思,转过身背靠在了树上,树枝又是一阵摇晃,女孩赶忙抱紧了树枝。
“你真的不打算救我吗?那至少救救阿猫吧。”
“猫,哪里有猫?”但陌最不喜欢猫了,一遇到猫就会感觉眼睛痒,想流眼泪。
“阿猫是我的狗狗的名字,快救救它吧,他很恐高的。”
但陌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自己的脸上,抬头一看发现是小女孩正用两只手指撑着眼皮,面无表情地流眼泪。
同时她还在微调自己的位置,好让自己的脸处在但陌的正上方。
“你哭也是没用的,像我这样冷酷的人是不会被眼泪所打动的。”
“那我要是说‘我是一个刚满十八岁可以在萝莉和御姐之间来回切换的白发红瞳猫耳娘,现在一不小心被困在了树上,如果有哪位好心人愿意救我我就会向他报恩’呢?”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喵~”
但陌飞起一脚踢在树上,树干应声断裂,树枝也被震断,如箭雨般纷纷落下,不过但陌眼疾手快,一只手一个成功地接住了女孩和狗。
他将女孩放到了地上,又把她的狗还给了她。
“我不是对猫耳娘有什么想法,只是不想让她落入别有用心的恶人手中。”
但陌如此想着,随后满怀期待地看向女孩,等着她的“猫娘的报恩”。
女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但陌,随后毫无心里负担的说道:“我是骗你的,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果然,说你是笨蛋一点也不假,猫科动物可是会爬树的,如果我是猫娘的话怎么可能会被困在树上。而且猫和狗可是天敌,猫娘怎么可能养只狗当宠物。”
女孩的面无表情让话语间的嘲讽意味更重了。
“而且会被这么愚蠢的谎言给骗到,证明你不仅是个笨蛋还是个色鬼。你的脑子里肯定已经闪过一千种淫乱的想法了,连小女孩都想的变态就应该被关进监狱里。”
“你这样的家伙肯定超级容易上女人的当,被骗钱骗色骗感情后,又被像只臭虫一样随意丢在路边。”
“变态色鬼,笨蛋色鬼,淫虫。”
硬了硬了,但陌的拳头当时就硬了。
“胡说,我才不是变态,也不是什么笨蛋,我才不会被女人骗到,打死都不会。”但陌为自己辩护着,“臭小鬼……”
“什么臭小鬼,真没礼貌,我有名字的,我叫莫南瑀。”女孩介绍完自己又低头安慰起了怀里瑟瑟发抖的狗狗,“阿猫乖哦,我们已经安全了,虽然救我们的是个笨蛋色鬼,但我们还是要谢谢他,快说谢谢叔叔。”
“汪汪汪汪!”
“你管我叫叔叔!你至少得叫我哥哥吧!”
“我爸爸说看见比自己大的人,长得丑的就叫叔叔,长得帅的就叫哥哥。心灵丑也是丑。”
长的丑的叫叔叔。
但陌如遭雷击,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伸手抢过了莫南瑀的狗高举过头顶。
“你干什么,快把阿猫还给我。”莫南瑀高举着双手。
“我拒绝,除非你叫我聪明哥哥。”但陌希望能够同时找回两处面子。
“你这是什么幼稚的称呼,而且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莫南瑀即使跳着脚去够也不可能够得到但陌手里的狗,于是她开始猛击但陌的腹部,“坏家伙坏家伙,把阿猫还给我。”
“你这小鬼,打人还挺痛的。”
但陌扭动着身子躲避着莫南瑀的手掌。
“你不把阿猫还给我我就打死你。”
莫南瑀威胁着但陌。
“汪汪汪汪——!”
狗在但陌手里被晃得头晕,开始乱叫起来。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无比,人声,狗叫声,巴掌声混杂在一起,直到一声哀嚎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你们,你们,你们都干了什么啊!”
两人一狗同时安静了下来,将目光移向了声音的来源,那个跪倒在被但陌踢倒的树旁抱头流涕的男人。
男人叫李光先,是一位参展的园艺师,被但陌一脚踢倒的树正是他的参展作品《将逝》。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回来自己的作品就真的逝了。
“我好不容易才将它的叶子一片片剪掉,又难得地保证了它的树枝不会断,还用营养液帮它一直续命到今天,可是……可是……”
李光先几乎气愤得要说不出话来,却不是因为东西被毁,更重要的是艺术展除了展览之外,还会进行评选,排名靠前的是能够拿到奖金的。
李光先非常需要这笔钱,他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全被你们搞砸了!这是一件艺术品,艺术品,你们把它毁了,全毁了!”
但陌露出了鄙夷的表情,用中指回敬李光先。
“会把小孩子弄哭的东西算什么艺术品啊。”
“把我弄哭的人不是你吗?”莫南瑀悄悄地问但陌。
“别多嘴,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艺术品这种东西很贵的,如果不给他贬得一文不值他就会让我们赔钱,赔很多钱,,把你卖了,把我也卖了也赔不起。”
“你是指的一起卖还是拆开来卖?”
“都一样。”
“但是他不会让我赔钱的。”莫南瑀胸有成竹地道。
但陌不信:“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是我爸爸。”
但陌怔住了,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李光先此时也注意到了莫南瑀,表情变得更加愤怒了。
“莫南瑀,是不是你!为了救你那逼狗让他把我的树弄成这个样子的!”
“是我。”
相较于李光先的暴怒,莫南瑀显得相当冷静,冷静得不正常。
“你又这样,把你的狗在上面挂个半天又不会死,却能为我的艺术增添许多光彩。”李光先张开双臂望向天空,“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而且,这次比赛的奖金对我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莫南瑀冷冷地看着李光先,那种眼神不像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尤其不像是一个女儿看向父亲时的眼神。
“我只在乎我的阿猫,就像你只在乎你的那堆垃圾一样。没人看得懂你的艺术,也没人在乎。”
“你总是这样,所以妈妈才会不要你。”
“我也讨厌你。”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冰冷的话,随后转身就走。
蚂蚱本是同船豸,大难临头各自溜。
眼看莫南瑀走了,但陌也跟着开溜。
“滚回来,谁允许你走的,赔钱,老子要杀了你!”李光先拿着剪刀站了起来,红着眼怒吼着冲向但陌。
但很可惜,他追不上,而且没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
“主要还是你女儿的问题,今年不要给她发红包了,留着钱给自己买点补品补补吧!”
但陌知道李光先肯定追不上自己,但还是在不停地跑。
他跑过了一座苗圃,跑过了一条小径,跑过了一对亲热的情侣,跑过了一个卖零食的小摊,又倒着跑了回来。
“你要吃点什么吗?”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语气很和善。
但陌这跑了一阵子下来确实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让老板给他来了跟烤肠。
“要辣椒,多放点,哎呀,你这点怎么够,放开,让我来。”
但陌一把抢过大叔手里的烤肠和装辣椒粉的瓶子,打开盖子直接将烤肠放进去裹了几圈才抽出来。
一块钱的肠但陌至少加了两块钱的辣椒。
“谢了。”
但陌将瓶子还给了老板,老板也是个好人,只是抽了抽嘴角,什么也没说。要换个脾气暴躁点的但陌早挨打了。
虽然也不可能打得过他就是了。
就在但陌拿着烤肠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东西砸到了他的头上。他眼疾手快,在那东西落地之前一把抓了过来。,发现那是一根骨头。
当但陌的注意力还在骨头上的时候,他的腿上又传来了一阵锐痛。
低头一看,一只黑白色花狗正咬在他的腿上。
“快松口,小畜生。”
但陌抬起腿用力摇晃,非但没有把狗从自己的腿上晃下来,反而被咬得更紧了。
见不起作用,但陌直接伸手从老板的摊位上拿过了一把水果刀。
“使不得啊,客人,狗也是一条生命,应该是因为你手上拿的是它的骨头,把骨头扔出去就没事了。”
老板表面上是在和气的劝解,心里想的却是:“白嫖我那么多辣椒粉就算了,你这混蛋不要在我的摊位面前见血啊!”
但陌回头看了老板一眼,表情很是狰狞,但嘴里叼着的烤肠又让这表情看上去有些喜感。
老板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捂住了嘴巴。
见老板不打算再说什么,但陌将刀对准了腿上的狗。
可怜的狗狗只是用力地咬着但陌的腿,两眼清澈的它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何种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