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
这个名字,夏候洐不可能不熟悉,而也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萧沉的用意。
“疯了,他真的是疯了。”夏候洐呐呐说道。
韩洵不是很明白夏候洐话里的意思,但内行厂和锦衣卫别着苗头他是知道的,谁都想压对方一头,吴州盐商案是夏候洐去主办的,现在萧沉抓了温峤,那就是同夏候洐同他们内行厂叫板,他自然是不乐意。
听了夏候洐的呐呐自语,韩洵轻声道:“可不就是疯了,听说人关在诏狱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几天了也没上刑,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然是等着苏臻寻上门来谈条件,夏候洐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想到苏臻,夏候洐的目光骤然一紧,心有种架在火上烤的感觉。最后连是怎么离开地牢,韩洵又同他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醒过神来的时候,夏候洐已经在山脚下了。
“大人。”
许是夏候洐在山脚伫立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是暗哨都走了出来。
夏候洐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暗哨,“什么事?”
暗哨被问得一愣,吱唔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也暗暗生起后怕,他们是暗哨不得传唤是不能暴露出来的。
夏候洐却因为心里装着事,见暗哨没有言语,他摆了摆手示意暗
哨退下,想了想,他则转身重新往山上走,一旁的暗哨看得很是奇怪,但却不敢上前询问。
“大人,您怎的回来了?”等在半山腰的韩洵不解地走了过来。
之前夏候洐什么都没说往山下走,他还以为大人是要打算夜访(闯)镇抚司呢。也不怪韩洵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毕竟夏候洐是个有前科的人。
夏候洐没有回答韩洵的话,而是问他道:“里面都审完了吧?”
“吏大人刚才还来找大人,听说大人下山了,便先行离开了。”韩洵说道,话落,又问道:“大人可要小的去请吏大人请来?”
夏候洐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再顺便多叫几个人,我有差事要他们去办。”
“是,大人。”
韩洵转身匆匆离开。
夏候洐这会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是故,当吏大人先韩洵到来,行礼后便要介绍审问的王好过程时,被夏候洐抬手阻止了,“你把供词给我便行,我这里等会还有事,你先下去,回头我空了再找你问话。”
“是,大人。”
话落,吏胥将供词恭敬的呈了上去,等了等,见夏候洐没有别的吩咐,这才揖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吏胥才退下,韩洵便带着人来了。
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夏候洐已经一目十行
看完了王好的供词,正拿着朱砂笔精准地将任成七人的住址圈了出来。
余光处见到韩洵等人进来,他将几人的信息重新撰写了一遍,示意韩洵等人上前,“照这个地址去拿人,若有反抗当场格杀勿论。”
这还是夏候洐接掌内行厂后,第一次发出生死不论的命令,韩洵等人神色一肃,当即齐声应是,几人上前接过夏候洐手里折叠整齐的纸条匆匆离开。
韩洵等人走后,夏候洐又坐了会儿后才起身离开。
***
皇宫。
汪宁轻手轻脚地进了御书房,正批着奏折的盛德帝放下了手里的朱砂笔端起茶盅,问道:“什么事?”
“皇上,夏候大人求见。”汪宁轻声道。
盛德帝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
天已经黑了,再有两刻钟的样子宫门便要落钥,而一旦宫门落钥即便有盛德帝的手谕,值夜的侍卫也是不会开宫门的。
夏候洐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宫中长大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再则自公主死后他极其厌恶进宫,更别说是这个时候。
盛德帝眼底绽起抹兴味之色,对汪宁道:“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见朕?”
“如果奴婢没猜错的话,可能是为了永宁公主的案子而来吧,据说疑犯今天太阳落山
前已经押到京城,夏候大人应该是已经拿到口供来向皇上禀报吧?”汪宁不确定地说道。
盛德帝想起了那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小姑姑,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稍顷,叹了口气,道:“去把人请进来吧。”
“是,皇上。”
汪宁恭敬着退了下去,不多时便带着夏候洐去而复返。
“臣,参见皇上。”
夏候洐撩了衣摆要行礼,盛德帝却摆手阻止道:“这里也没有别人,你就不用和朕见外了。”
话是这样说,但夏候洐还是紧持行了君臣之礼。
盛德待他站定后,对汪宁道:“去搬把椅子给阿洐坐。”
汪宁也没假手他人,而是亲自去一侧的偏殿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了夏候洐的身后,“夏候大人,您请。”
“有劳公公。”夏候洐轻声道。
盛德帝这时候已经再次开口道:“你去给阿洐沏盅茶来,他难得进宫,说起来我和他也有好些时候没有坐下来说说话了。”
“是,皇上。”
汪宁退了下去,不多时沏了盅热汽腾腾的茶用红漆托盘盛着端了上来,除了热茶还有几碟点心,将茶和点心都摆好后,也不用盛德帝吩咐,他自觉的端着托盘出了大殿。
大殿里便剩下盛德帝和夏候洐二人,盛德帝端起茶盅,揭了茶盖
吹了吹,一边往嘴边送,一边问道:“你有多久没有进宫了?”
“一个月前才刚来过。”夏候洐说道。
盛德帝端着茶盅的手不由得僵了僵,稍顷,轻声一笑,道:“你也知道是一个月前啊?知道的说你贵人事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宫中有什么洪水猛兽呢!”
夏候洐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抹干巴巴的笑,算是回应盛德帝的打趣。
盛德帝看在眼里,默然片刻后,问道:“朕听说永宁姑姑案子的疑犯已经抓获了,可审出什么来了没有?”
“臣来,就是向皇上禀报此事的。”夏候洐说道,话落,起身将王好摁了手印的供状双手呈给了盛德帝,“主犯尚未落网,臣已经让人连夜出京前去拿人。”
盛德帝接过夏候洐手里的供状,先始尚不以为然,但越看到后面目光越是凝重,只至最后俊朗的五官冷得如同结了层霜般,他“啪”一声将状纸拍在御案上,怒声道:“简直是丧尽天良,朕要灭他们的三族。”
三族,父族,兄族,子族也。
“臣也有此意,若说这些人的种种不法行为,他们的家人毫不知晓,那是不可能的。待将这七人缉捕归案后,臣请皇上游街示众后再行凌迟之刑以正法典。”夏候洐说道。
“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