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官场的多半都是机灵人,尤其是官职比较高的,工部员外郎没有直接向陆子平问责,而是谈起了帝后莅临工部的事宜,见陆子平隐藏的愤愤不平之后,直接把人支使出去了。
工部有些事情也是需要外出跑腿的,并不是一直坐在衙门里就好,不过这种事情一般降低官职低微的年轻官员去做,比如权兴思。
但陆子平现在就好比一个定时炸弹,一不小心就会连累整个工部的官员遭殃,员外郎是万万不敢把人留在衙门接驾的。
因着这一出,权兴思倒是有机会留了下来,虽然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权兴思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官位,不过是因为一手造纸的技艺,他们家有着祖传的造纸作坊,他从小耳濡目染,对此道也颇为精通,更是做出了带鲜花的信笺。
这般文雅的好东西是特别受士人喜欢的,在将此献给朝廷之后,权兴思成功踏入了官宦阶级,士农工商,即使是微末小官,那也是质的跨越。
当然也不仅仅是想要做官,他这官做的也不甚痛快,只不过是走投无路下的选择罢了,没权没势的人家是留不住好东西的。
为了
不让楚墨轩在工部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上上下下都想尽了办法,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就是忐忑的等待,谁也不知道楚墨轩具体什么时候来。
甘露殿内,叶梓萱是半点都不着急,她还在等楚墨轩的消息,要等楚墨轩下了早朝、商议完正事之后,才能出发。
作坊在那里又不会跑,就算今日去不成都没关系,还可以挑另外的时间。
不过楚墨轩既然答应了叶梓萱,就不会食言的,巳时过半,楚墨轩便出现在了甘露殿的门口,叶梓萱早就梳妆打扮好了,也不需要再做别的,戴着帷帽就上了御撵。
当他们出了宫门的时候,工部的人就得到了消息,连忙到了工部的大门口等候,那阵仗,完全不敢有丝毫懈怠,就算是上了年纪的老臣,也不敢缺席。
好在从皇宫到衙门的距离还是很近的,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帝皇的车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梓萱刚下了马车,就见到一片低垂着的脑袋,暗自感叹,果然无论是哪个朝代,遇到领导视察,都是一样的反应。
在这样的场合,是不需要叶梓萱多
说什么的,她只要老老实实的跟在楚墨轩的身后,多少多做反而会引起这些朝臣的厌恶,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后宫妃嫔前来衙门已经算是违逆之举了。
也是叶梓萱近些年来所做的事情,让朝臣们心存感激,知道她对天下百姓有极大的功劳,否则,即使有楚墨轩明目张胆的宠爱,此事也会被阻拦的。
这些臣子们,每日朝会都会有机会面圣,故而楚墨轩到工部没有其他事情要忙碌,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陪叶梓萱去看看造纸和印刷的作坊。
楚墨轩要去的地方当然没有人阻拦,尽管工部尚书觉得突然,但还是立马安排了下去。
工部大大小小的官员,人数还是挺多的,楚墨轩不需要有这么多人陪着,故而把人都遣散了,跟在楚墨轩和叶梓萱身边的人,只剩工部尚书沈大人。
“陛下,娘娘,这就是造纸的作坊了。”沈大人带着他们到了一扇大门前。
即使是挂在朝廷名下的作坊,各种设施还是有些简陋的,不过面积却挺大的。
对于造纸的作坊,叶梓萱是极其好奇的,毕竟她还没见过造纸的过程,脑海里虽然有模
糊的概念,但并不真切。
等进了作坊,入眼的就是正在忙活的工人,眼见着沈大人准备把人都召集过来,楚墨轩立即阻止了,“让他们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若是一个个的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叶梓萱该怎么观看造纸的方法。
突然有外人到来,对工人还是有影响的,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生怕做错了事,就算不知道来人是什么身份,沈大人穿的那一身官袍,就足够让他们小心翼翼了。
叶梓萱环视着四周,造纸的作坊随处可见的都是晾晒的纸张,若是夜晚来到此处,保不齐会被吓到,其实这些纸张还不够白,跟她以前用过的纸,那是天壤之别。
她没想到这个时代造纸的技术还这么差。
而且作坊的管理也很简单,看起来有种乱糟糟的感觉,跟自家的作坊根本就没法比,虽然是不同的行业,但管理的方法是相通的,就是不知道是何人负责的,能力有着堪忧。
造成这样的现象也是有原因的,朝廷虽然有造纸作坊,但皇宫内贵人用的纸张都是上贡的,就算是衙门用的纸张,也有另外的采买渠道,这个作坊最大的用处
就是研发出更好的造纸技术。
但这哪里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近百年来,也没见有谁在这方面做出什么成就,何必白费功夫。
都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就只能混吃等死的过日子。
叶梓萱暂时没有去管这些,衙门的事情,楚墨轩既然见到了,之后定然会想办法解决的,她没有忘记今日来此的目的,主次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不过,就算她有心想做出一些改变,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连单独造纸都不会,更别说改进了,看了一圈,她也没看出什么来。
步骤跟她印象中的差不多,沤浸、蒸煮、打浆、抄造,这也是造纸的常用步骤,无论是什么种类的纸张,都少不了步骤。
叶梓萱实在是想不到这个过程之中,哪里还能够降低成本,除非是用机器代替人力,但这更加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自知没有这个本事。
一直想不出头绪,叶梓萱的眉头微微皱起,原还以为能够在作坊找到灵感,结果却是她想的太好了。
而就在就这个时候,作坊里突然飘散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倒不是特别难闻,却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