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滦城的百姓,没几个人相信这条政令,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政令原本的意思就被传的面目全非,这样的情况之下,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进展。
这才有了叶梓萱之前遇到的那一幕。
孔巽把具体情况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接下来的就是等待了,等待着属于他的判决,把好好的政令办成了这个样子,他也是羞愧的很,这绝对是他为官多年的污点。
“以往的政令,你们也是这般下达给百姓的?”叶梓萱都快要被气笑了,官府都这么做事,百姓们要是能懂才有鬼呢。
在绝大部分人都不识字的情况下,竟然还觉得,仅凭一纸政令就能够让百姓知道官府的意思,这不是说笑嘛,做事之前也未免大不动脑子了一点。
“皆是如此。”孔巽硬着头皮答了一句,这件事情的确是办的不好,但他总觉得叶梓萱气恼的不仅仅是这一件事,可他仔细的思索了一番,并没有想到还有那些地方,是他做错了的。
“那我想问问孔大人,整个滦城读书之人有多少?识字之人又有多少?”叶梓萱觉得,她就不该对这
些官员还有期待,按理说这些人也有从寒门一路科考上来的,为何半点想不到普通百姓的难处,设身处地的思考一下真的这么难吗?
孔巽之前还不明白叶梓萱的意思,但经过这番问话之后,幡然醒悟了,难怪会好好的政令会被曲解成这副模样。
识字后才能看懂政令上写的是什么,读书放能理解其中表达的意思,要知道现在的公文都是引经据典的文言文,能够看懂的人并不多,或许能说书写此文的人文采不错。
可书写政令的目的,不是为了展露自己的文采,这不是诗会,最主要的目的是,能够让寻常百姓了解它的意思。
“识字之人不到十之一二。”这还是乐观一点的数量,有些人可能就只能认识简单的数字和自己的姓名,孔巽的脸色涨的通红,“下官已然知道自己的过错,还请夫人责罚。”
见他终于明白了,叶梓萱的脸色稍霁,还算是孺子可教,她并不准备惩罚孔巽,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再者,这不仅仅是孔巽一个人的过错,而是官府的运作有问题,为了改变这个陋习,还需要孔巽在其中出
力。
“这也不能全怪孔大人,既然已经知道错处,不知你可有解决之法?”当务之急是尽快接触百姓的误会,继续把这条政令执行下去,虽然离给将士们发衣袍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但百姓制衣的速度还未可知,当然是越快越好,免得最后耽误事情。
孔巽认真的思考着,沉吟了一会儿,“下官会令人重新书写公文,用白话文书写,并让村长跟村民宣读此事。”
不愧是楚墨轩信赖的官员,能够做到知州的位置,替楚墨轩看好滦城这座重要的据点,孔巽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这么快就能够想到解决办法,但还远远不够。
“我认为,可以多派几人去传达政令,敲锣打鼓的宣传,并让捕快当众宣读此事。”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此事,叶梓萱是真的怕再出什么问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再出问题的话,处理起来会更加的棘手。
届时大家会想,如果真的是好事的话,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去,这看着就像是骗人的,他们可从来没听过,会有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做事,好的活计,抢都
抢不到呢。
出于对叶梓萱的信任,孔巽没有立即反驳,但他的表情是一言难尽,哪有这般行事的,就算只是捕快,在平民百姓之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何况他们是代替官府传达政令,弄得这般花哨,实属有些不妥。
此时的人多含蓄,要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强锣打鼓的说话,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孔巽光想想都觉得尴尬,“夫人,让他们宣读政令就是了,强锣打鼓的,未免有些喧闹。”
“就是要吸引百姓们的注意力,不然哪来的效果?”叶梓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不就是宣传一下嘛,很简单的事情。
她的太过于淡然,孔巽也放弃了争论的想法,大不了就辛苦底下那些人了,“夫人说的是,是下官狭隘了。”
此事商议好了对策之后,叶梓萱就提出了别的问题,在最初她是没准备试试过问的,但官府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叶梓萱对他们真的没有多少信任了,就怕会再次搞砸。
“除了政令之外,你们准备如何让百姓们缝制衣袍?在哪里缝制?怎么交货结算?”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孔巽还算
稳得住,在来面见叶梓萱之前,他就详细了解过此事的进展,并没有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衙门会专门设立一个部门,专职负责交接的事宜,百姓们从县衙把布匹材料领回去之后,自行在家缝制,制成成衣之后再送往县衙,验收之后结算银钱。”
孔巽把方方面面都说到了,好像没什么疏漏,但叶梓萱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这让他心里有些没地,不知道叶梓萱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按理来说,这般做是极大的方便了百姓的,能够把活计带回家,还能够兼顾家里的情况,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离家的,家里老人小孩还需要人照顾。
这次他是真的为百姓们准想的,孔巽并不觉得还有哪里不妥,眼中流露出几分迷茫。
他的反应叶梓萱都看在眼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次孔大人的确很为民众考虑,但不必矫枉过正。”
听她的意思,还想还是嫌弃自己太想着百姓了,可好官的标准不就是爱民如子吗?为何叶梓萱还是不满意,孔巽更加的迷茫了,百思不得其解,随后他干脆放弃了,转而请教叶梓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