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楚府陷入了一片低气压之中,伺候的下人俱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主家的眉头。
叶梓萱正在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作为医者,她清楚的知道气大伤身,更何况她现在身怀有孕,更是要注重身体的情况,不说时刻保持着身心愉悦,总不能一直动怒。
不过人非草木,她遇到这样的事情,很难不生气,辛辛苦苦付出的心血,最后却被糟蹋了,这可关系到许许多多百姓的命运,竟然还有人使绊子,真的是半点良心都没用。
在滦城另一端的知州府里,孔巽此时也不好受,在刚知道叶梓萱的点子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可行,并且很是满意,能解决滦城的一大民生难题,他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这件事情他是交给底下人做的,并没有亲力亲为,毕竟都是一州的知州,需要他负责的事情有很多,而此事并不是特别紧急。
“事情为什么会办成这样?”孔巽没有压抑自己的脾气,面对负责此事的徐眺,态度颇为不客气,明明是大好的立功的机会,却给办砸了,素日
里瞧着,徐眺也不是没能力的人,原还想提拔一二,没想到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面对上官的责难,徐眺的头埋得很低,脊背更是弯了下去,最后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下官无能,没能办好您交代的事情,有负大人所托,是我的过错。”
“可下官真的按照要求去做了,政令都安排人传达到了各个村子,绝无篡改和疏漏的地方,只是不知为何,会让百姓误解成了这样。”
徐眺心中苦涩的很,满以为完成此事之后能够立功升官,结果却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反而被斥责了一顿,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徐眺能做的就是撇清自己的关系,可别受了此事的拖累,十窗苦读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徐眺是真的不容易。
可惜呀,徐眺对于人情世故实在是太不了解了一点,这个时候,孔巽当然不会喜欢听到徐眺的狡辩,眉头愈发的深锁起来,“那徐大人觉得会是谁的过错呢?”
不是他这个负责官员的过错,难道是孔巽的过错?亦或是百姓们的过错?
办
的事出现纰漏之后,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分析原因,思考解决的办法,一心只想着推脱责任,孔巽深感他之前看人的眼神有问题,不认怎么会觉得徐眺好好培养能够堪当重任。
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冷意,徐眺只感觉后脊发凉,手心里全是汗水,“是下官的过错,是下官管理有失。”
孔巽已然没耐心听他继续狡辩下去了,挥手就让人把徐眺给带了下去,这件事不能再交给徐眺负责了,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给徐眺断定罪名,不管怎么说,办事不力的罪名徐眺是必定要承担的。
关于此事,孔巽不放心再交给其他人,亲自处理起来,毕竟是官府,搜查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他慢慢的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随后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气恼的厉声发泄之后,便像是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好好的政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背后并没有人捣乱,只不过是民智未开,闹出来的误会罢了。
但这样才是最难办的,没有人使绊子,事情都没能顺顺利利的完成,这一时半会怕是很难改变局面
,损失让叶梓萱知道,她的主意没办法落实,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唉,也难怪滦城的百姓穷苦,好好的机会都摆在面前了,愣生生抓不住,孔巽一想到这件事情,头就痛的厉害。
但不管他现在是多么的困扰,还是要去楚府,给叶梓萱一个答复的,想想也能猜到,他定然会在叶梓萱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还很容易让楚墨轩也怀疑他的执政能力。
在书房里呆坐了一段时间之后,孔巽方才叫来了管家,让他安排好车辆,准备动身前往楚府,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希望叶梓萱能够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将此事轻轻揭过。
虽然知道这应该只是他的奢望,叶梓萱瞧着都不是这般好说话的人。
听到下人禀报孔巽上门拜访的时候,叶梓萱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
客厅内,叶梓萱坐在上首,边喝茶边听着孔巽的描述,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她是不知道官府是怎么办事的,没成想竟然这般不靠谱,同时也感觉到了时代之间的巨大差距。
此时的百姓,有绝大部分真的能够称得上一句“愚民
”,想想也是能够理解的,一生都困在小小的村落里,可能连县城都没出去过,又未曾多过书,也没有什么见识,对新事物的接触能力自然就弱了些。
偏偏面对这样的百姓的官员,也是不根据实情思考的,只知道按照旧例,武朝都快要灭亡了,这个旧例真的没必要遵守。
从叶梓萱相处办法,孔巽安排人负责,政令正式通过,传达到滦城辖区内的村落,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沟通,对于官府传达的政令,百姓们根本就不了解,看着白字黑字盖了红印的政令,他们根本就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只知道官府是要她们去干活,还问她们愿不愿意。
这定然是不愿意的,一般官府说是要干活,基本上都是免费的徭役,家里的活都做不完了,谁会想不开做这样的事情。
至于各村的村长,倒是大致能够理解政令的意思,但他并不相信会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报警绝望之人,哪里敢有这样的奢望。
武朝的官员腐败,做了许多离谱的事情,苛捐杂税,百姓是苦不堪言,在滦城的百姓眼中,官府的公信力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