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又带着她挨个认识各位夫人，两人姿态亲昵，仿若亲生母女。
旁人问起程连情，她嘴上也挑不出差错。
过了半晌，月上柳梢，皇后娘娘招手，示意众人可以往太和殿而去了。
程晏惟笑得脸都快僵了，此时终于可以放松些，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两路人马在太和殿门处会和。
侯府在京中勉强算是上等名门，座次也相对靠前，子女在父母亲的后座，陛下未至，众人自不能落座。
等待期间，程晏惟再一次见到了程连情口中的司礼监掌印。他一身月白裳，墨发如瀑，神清骨秀，手执一柄玉骨扇，朗朗如皎月。
若不是已知晓他的身份，程晏惟大约会误认作哪家的公子，不染世间尘。
这等风姿，做太监委实可惜。
不过，司礼监掌印的名头，举国上下，谁人不知？万人之上，与皇帝并肩。
谁可惜，都轮不到她来可怜。
他步子平缓，率先出现在殿门，没过一会儿，明黄身影便紧随其后。
“陛下到——”
两人一前一后，往高处而去。凑近了些，程晏惟得以看清皇帝的容貌，眼底一片乌青，隐约可见当年的丰神俊朗。
听说陛下醉心丹术，想来所言不虚。
她正盯得起劲，却恍然感受到一道凉凉的视线，本以为是程侏，抬眼一望，却是掌印。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正随口答着皇帝的话，眼神却停留在她身上，意味不明。
不过片刻，便若无其事地移开。
陛下入座，掌印为他斟酒，而后侍立在一边。
他端起酒盏，想打起精神，却仍旧恹恹的，只得作罢，敬过四方，才一口饮尽。
说了些场面话，他才高声笑道:“众卿今日不必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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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落座。
酒过三巡，氛围愈发热闹起来，推杯换盏间，朝臣乐呵呵地说天谈地。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虽多，高位者却极少。故此出现在这里的也少。
陛下似乎也喝醉了，半躺在龙椅上，眼神迷离，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宫中贴心人实在少，众卿说是不是啊？”
陛下开口，哪个敢忤逆他？纷纷随他附和。少有意识到不对的人，也只得冷着脸坐在那不出一言以复。
“既然如此，那就举行一场选秀罢。朕也有许多年不曾举行过了。这次好好看看众卿养的好女儿们啊！”陛下乐呵呵的，向一边招手，声音小了许多，听不清了。
掌印凑过去，朱唇轻启，说了几个字。
陛下颇以为然。
于是乎，陛下又摆摆手，道:“依掌印言，体谅各位小姐没有准备，便定在这年六月。届时，众卿家及笄的女儿可都得送进来啊。”
说到这，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神扫过永宁侯府这一席位，意味不明道:“听说程爱卿就多了个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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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小女自幼体弱，养在外乡。”程侏连忙起身，答道。
众人看戏者有，更多的却是担忧此次选秀。尤其是家里有适龄女儿者。
“行了，走出来看看。”陛下摆摆手，让程侏坐下，随口道。
程晏惟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脸色微微发白，饶是冷静如她，一时间也禁不住慌了神。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出席，到明台正中央。
结结实实行了个跪拜大礼，她低着头，道:“臣女拜见陛下。”
皇帝本只是随口一提，却偶尔见她似乎容貌昳丽，没忍住来了兴趣，笑道:“抬起头让朕瞧瞧。”
压下心里的恶心与反胃，她提起笑抬头。
一瞬间，皇帝眼里的赞赏快要溢出来，他开怀大笑:“好啊，好！程爱卿生了个好女儿！今年多大了？”
“十四。”
“生辰几月？”
一想到这个老不死的心思，程晏惟就忍不住反胃，她勉强撑住笑，想作假，却知道程连情的生辰在六月，作假不得，只好道:“五月。”
“好，好啊！赏，重重有赏。”皇帝挥挥手，让她退下，眼里还残留着不舍。
她一瞬间白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