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仆人这般说,四人立马动身,前往顾朝端住的凝晖院。
还没进门,顾恒玉就听到顾朝端身边的小厮开口劝架。
“银姑娘,你就让让我家少爷吧!”
银莘哪里肯,她道:“他是腿伤了,又不是人废了!我靠本事打架,凭什么让着他?”
“都别拦着,小爷我还收拾不了一个臭丫头?!”顾朝端也不肯示弱。
两人喊着,房里发出一阵物品碎裂的声音。
院子里的四五个丫鬟就要拉不住银莘时,夏枝先顾恒玉一步进了门。
“银莘。”
“朝端!”顾恒玉在夏枝之后,开口喊住顾朝端。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四人进门,丫鬟们虽脱力,还是强撑着起身向四人恭敬行了礼。
“怎么回事?”顾恒玉问。
“他先动的手!”
“她先动的手!”
银莘和顾朝端怒视对方,同时开口控诉。
夏枝上前拉开银莘,问她:“老实说,怎么回事?”
银莘有些委屈地拽起衣摆,跟她控诉:“他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也不道歉,还说我是臭丫头!”
“一件衣服而已,赔给你就是了,谁让你朝我丢筷子的!”顾朝端哼声道。
“谁稀罕你赔呐,连饭都吃不了几口的弱鸡!哼!”
“你说谁?”
“说的就是你,受个伤而已,跟我哥哥比你差远了,就是个弱鸡!略略略~”
见两人又吵了起来,夏枝立马拉住银莘,摁住她的肩膀:“好了阿莘。”
“夏枝姐姐,我没有错。”银莘委屈道,“我来的时候他发脾气,把一碟子菜都丢在我身上了。这是哥哥给我买的衣服,只穿过这一次。”
夏枝摸摸她的头,说:“我没有怪你吵架。只是你第一次来,翻墙闹家,是不是有些失礼?”
愣了片刻,银莘点头:“是,我错了。”
说完,银莘上前向顾恒玉致歉。
“我不该翻墙入府,还请原谅。”
“姑娘言重了。”应了银莘,顾恒玉朝顾朝端道,“朝端,你无礼在先,还不道歉?”
顾朝端不情不愿地朝银莘道歉。
“我错了。”
银莘将右手放在耳边,说:“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顾朝端在顾恒玉的注视下,咬着牙提高声音:“我错了!”
银莘昂着头,得意地对他说:“原谅你了。”
这场闹剧很快平息,顾恒玉命人收拾房间,让顾朝端在房里思过,领着几个人出了凝晖院。
几人改在顾恒玉的书房议事。
“既然今日闹了不愉快,那我换一个人来守二公子。”夏枝道。
顾恒玉却同夏枝行礼,说:“还请务必让银莘姑娘来守我阿弟。自他受伤,便压着性子,从前爱闯爱闹的人没了朝气,家母日日忧心。”
“如今他与银莘姑娘在一处,虽会吵闹,但多了些生气。”
听顾恒玉这样说,夏枝便问银莘:“阿莘还愿意在这里吗?”
“不愿意,我不喜欢他。”
略想一会儿,夏枝再问:“六套头面,愿意吗?”
“十套。”银莘撑着两只手,和夏枝讨价还价。
“成交。”
银莘与夏枝谈妥,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期间,秦玄多次想溜到夏明容身侧,都被顾恒玉拽回身边。
事情既定,夏枝与夏明容也不逗留,带着银莘,一行人回了夏宅。
夏枝这边才走,顾夫人便得了消息,领着顾朝端的表妹江嫣儿来看他。
“二表哥,怎的受了如此重的伤?”
江嫣儿一进门,看到顾朝端被砸得有些青紫的额头,她便捂着帕子,眼睛有了些泪意。
顾夫人也是,心疼地上前接过景安手里的热鸡蛋,替顾朝端热敷。
对此,顾朝端没有半分感动,只觉得心烦至极。
“我只是被砸了一下,这点小伤死不了!”
他真的很烦,烦所有人在他伤了腿之后的小心翼翼。他们自以为的怜爱,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那个臭丫头说得对,他是腿伤了,不是人废了。他们这般做,半点也没有安慰到他,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
实在受不了母亲和表妹的哭哭啼啼,顾朝端找了个想休息的借口,将两人赶了出去。
她们一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顾朝端躺在床上放空了片刻,唤景安。
“去传膳,我要吃饭。”
景安听他这样说,高兴地跑了出去。
顾夫人心疼儿子,到顾老太太跟前哭诉,不想银莘再来顾府。
顾老太太捻着佛珠,开口:“你若是不想,自去同恒玉说,现在家里是他做主,人也是他留的,你和我说没用。”
顾恒玉从来都是极有主见的人,顾夫人虽是母亲,却在已故顾老爷的庇护下过了十几年的安心日子,在大儿子面前端不起架子,所以她才来求老太太。
“母亲,恒玉的性子你也知道,我拿捏不住他。”
“他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如今他接任大理寺卿,免不得要去碰朝中腌臜,你做长辈的既不能帮他遮风雨,便不要去阻他的决定。”
“母亲……”
“不用再说了,我乏了,你退下吧。”
顾老太太这样说了,顾夫人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退下。
她一走,老太太身边的霍嬷嬷便来回她,顾朝端傍晚吃了两碗饭。
“老太太,大公子那边……”
霍嬷嬷跟了顾老太太几十年,她想什么,老太太心里十分清楚。
抬手示意霍嬷嬷停话,顾老太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恒玉想做什么都由着他,不必干涉。”
霍嬷嬷有些忧心。
“大公子快到而立之年了,别说是偏房,就是通房丫头也没有。大公子对夏姑娘十分宽待,她虽是个商女,但纳来做妾室,总还是可以的。”
顾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说:“别瞎操心了。我这个祖母都不急,你急什么?”
霍嬷嬷扶着顾老太太起身,道:“恒哥儿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自然希望他能早日成家。”
顾老太太在她的搀扶下到了里屋,她坐在床边,有了些困意。
“谁都左右不了他。他母亲也不是没逼过,若不是他心中孝顺,指不定闹成什么样。他若是有心,自会去争取。”
霍嬷嬷替顾老太太边脱鞋,边说:“话是这样说的,可是总得有机会相处不是。”
顾老太太点头。
“宋家是不是要设宴?”
“是,就在五日后。”霍嬷嬷回答道。
顾老太太打了一个哈欠,说:“让宋家丫头也给凤翥将军递一份帖子,让她带着夏枝一起参加,恒哥儿这边我来跟他说。”
霍嬷嬷应声,伺候老太太睡下就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