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去往十里高阁前,已安排好人手,送孟徽等人赴墉都。
驿站门前,停了两辆马车,从马车出来的两名女子格外惹眼。
白衣女子衣袂翩翩,一抹轻纱覆在眼上,当是有眼疾。红衣女子伸出左手,领她上前。
“素衣卫冷霜,
“赤衣卫青女,
见过公子。”两人对孟徽行礼,齐声道。
孟徽回礼,在两人的指引下上了第一辆马车。其余的人,都被安排在了第二辆马车。
“孟徽怎么每次都得优待!定是……”
“禁声,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吴宪喝住刘晔。
刘晔捂着肿胀的脸,愤恨不已。
待安顿好孟徽等人,青女扶冷霜上马后,纵马在前头开路。
领着车队,冷霜蒙眼骑马,动作熟练地指挥车夫前进。
半个时辰后,冷霜高举白皙的右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冷霜听力敏锐,厮杀声随风入耳,她让众人原地休息,等青女杀敌结束再动身。
两百米处,青女拔下头上小臂长度的双直发簪,拦在一群山匪面前。
山匪人数众多,欲将一部分人分散越过她。
红色的绸缎从袖间飞出,准确地打在散开的匪徒身上。
倒地的匪徒哀嚎不止,一时间失去了行动力。
“来者何人!再不退下,必成我刀下亡魂!”匪徒头领倒吸一口凉气,故作镇定地喝道。
美目流转之间,青女冷眼望去,气势逼人:“十里高阁,赤衣卫青女,礼过诸位!”
确认前方已定,冷霜带着车队继续前进。
与青女汇合后,除孟徽外,众书生皆在堆满尸体的竹林中狂吐不止。
前几日夏枝等人杀匪时,性命攸关来不及细看,如今见此番场景,众人不免肠胃翻腾。
待他们休整过后,青女冷声开口:“上路。”
孟徽安坐在车中,握住当日夏枝给他擦脸的手巾,心里发紧。
这一路,他们尚且免不了血腥,夏枝呢,她是否安好?
孟徽想从冷霜与青女的口中探知消息,但每次都铩羽而归。两人守口如瓶,只说掌事之事,她们无权过问。
孟徽心中担忧,又只能熬着。
好在,离墉都不远了,不会等太久。
孟徽料错了。他这一等,冬去春至,故人依旧杳杳无音。
……
墉都,北门。
李子严在一众奴仆的嘘寒问暖中,等来了孟徽。
“孟徽哥!”
他扑上去,一把抱住孟徽,身上的七宝璎珞项圈硌得人生疼。
“子严,放……放手。”
李子严听话放开他,拉着他就要拖他进自家马车。
“先生已经为我们安排了住处。”孟徽说。
“随我去府中安顿,赵先生不会介意的。”
“子严……”
李子严也不管孟徽愿不愿意,架着人就走了,留吴宪他们吹着冷风,等人来接。
青女与冷霜,在孟徽走后,驾马离去。
装饰华丽的马车上,孟徽面前堆满了零嘴吃食。
李子严从车内的暗格里掏出许多小玩意儿,通通塞给孟徽。
孟徽有些无奈地开口:“子严,我用不上这些。”
“孟徽哥,要是当初你和我一起来墉都就好了,这些年我买什么都备了你的一份,如今却都用不上了。”李子严叹了一口气。
孟徽心里感动,一时间哽咽起来。
李子严和他无亲无故,却事事惦念他,分开的六年里书信不断,每逢佳节都会托人寄送物什吃食。他加冠之时,李子严更是不远千里,赶去云山书院为他祝贺。
见孟徽情绪不稳,李子严忙问:“可是一路太劳累?”
摇头,孟徽道:“你待我这般,我无法回礼……”
“说什么呢孟徽哥!当初你将我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规劝我学好,在霜梨小院时又处处护我。救命之恩、护佑之情我都没能报答,说回礼也太折煞我了。”
李子严抢过话,接着说:“你我不是亲兄弟,我却实实在在地敬重你,日后别再说这些生分的话了。”
孟徽点头,应声。
李子严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去李府的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墉都风俗人物,孟徽也不嫌烦,耐心地听他说,句句有回应。
“两位公子,李府到了。”
车夫停下马,唤两人下车。
“孟徽哥,我带你逛逛。”李子严率先跳下车,回头喊孟徽。
孟徽下车,李子严领着他,信步入府。
两人刚进门,李老太太便派人传李子严去慈安堂。
两人转道,先去拜见李家长辈。
孟徽和李子严进院时,听到有年轻女子的嬉闹声,为避免唐突女眷,李老太太身边的栖月先行进去通报。
两人进房时,屋内的屏风后面,几双灵动娇俏的眼睛向孟徽投来探究的目光。
“祖母安。”
“后生孟徽,问老太太安。”
两人行礼,李老太太笑着叫孟徽落座,让人奉茶。
老人家和蔼可亲,面目慈祥,对孟徽甚是喜欢,拉着他问了许多问题,孟徽都一一答了。
“可定亲了?若是没有,我给你相看个好姑娘。”
听见老太太这样说,躲在屏风后的女孩子里,有好几个都红了脸。
怕孟徽为难,李子严接话:“祖母~我的婚事你都不操心,好生偏心呐!”
被李子严故作嗔怪的言语逗笑,李老太太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假意骂他。
“就你事多!你的婚事自有你父母为你做主,禹文对你有救命之恩,我替他操心婚事,你来凑什么热闹!”
李子严鼓着脸,嘟囔道:“孟徽哥还要考状元呢……”
“你个泼猴懂什么,这娶亲之事十分繁琐,三书六礼的弄下来得要个大半年。若禹文有心,我这个做祖母为他操持,也不耽误他考状元。”
许是年纪大了都想子孙成家,李老太太近期总是会操心小辈的婚事。家里的子孙只当是老人家的念叨,孟徽却听得认真。
他起身行礼:“孟徽谢老太太。”
听他这么说,李老太太眼神一亮,屏风后的女孩儿也都翘首以盼。
“禹文,果真想成亲?”
李老太太心中已盘算过家中适龄女子,又想到江家的两位姑娘也还没成亲……总之,她当真是想大展拳脚。
“自少时起,孟徽便有认定之人,只是两袖清风不敢误佳人。如今蒙陛下恩德,得一举人身,乞攀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