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从昏迷中醒来,他立刻警醒着坐起身,全身上下透着防备。这是他最真实的反应,多年的痛苦经历,让他以笑容掩盖自己,其实从未对任何人放下防备。
“你醒了!”许蕴闻声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棕色的汤药,“先喝药吧,这是息风给你熬的。”
“你,知道了,”段奕浑身无力,还是强撑着挪动身子,嘴唇干裂,面无血色。
“你别动,”许蕴着急地按住他的手,手指相碰,两人都愣住了,腾的一下缩回了手。
“咳,那个,把药给我吧。”段奕掩饰性的左手攥拳放在嘴边低咳一声,音调依旧平淡,但耳朵的滚烫昭示着他内心的慌乱。
“我去帮息相的忙,”许蕴递过碗,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像是在躲避。
焦急的她,和一蹦一跳的息风往里走的一下子撞在一起。
“你,你看路啊,小心点,”息风努力摆出生气的表情,眼神却不注往里面瞟,“段奕哥,你醒了吗?”
“息风,进来吧。”段奕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比平日略显虚弱。
“段奕哥,你感觉怎么样了?”息风得到答复后,没来得及和许蕴再说一句,就立刻跑了进去,边跑边喊。
听着屋内息风叽叽喳喳的声音荡开,许蕴轻笑一声,感受着脸颊的滚烫,转身离开了。
“许蕴姐,”息相正在厨房里忙碌,看见许蕴进来,打了一声招呼。声调中不再尽是冷漠,几日相处已经让息相放下了心底的戒备和不满。
许蕴也已经知道这个穿着男装的女孩子,她只是故作冷漠无情,内心无比柔软,就像曾经的自己。
“我来帮你吧。”许蕴走上前,挽起袖子,接过息相手里的活。
两人都没再开口,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许蕴姐,你们不是来游历的吧?”息相突然出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看着眼前静静看着漆黑的眸子,许蕴不忍心开口相骗,但她又不知如何回答。她不可以说出灵锁,为自己也为段奕。
真是的,怎么又想起来段奕了?
“没关系,许蕴姐,每个人都有秘密。”息相半天等不到许蕴的回答,心中了然,她手里忙碌着,“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
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的女孩,许蕴张了又张嘴,正欲说话,却被息风蹦跳的身影打断了。
“息哥。”和姐姐打完招呼息风别别扭扭地靠近许蕴,近乎耳语地说:“段奕哥叫你。”
许蕴好笑地看着这个骄傲的少年,停下手中的活:“好,我知道了,谢谢息风。”息风闻言小脸一红,立刻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再回到房间内,段奕已经靠着软垫做起来身子,听见声音,他微微抬头,看见了许蕴。
良久,段奕和许蕴几乎同时开口:
“你找我…”
“你昨天…”
两人都怔住了,段奕牵唇失笑:“你先说吧。”
“昨日你毒发,怎么不告诉我?”许蕴不自觉用手捏着自己裙子上的流苏。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段奕为什么要事事都告诉她?但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我只是…”段奕低头斟酌良久,他仿佛没有听出许蕴话中的理所当然,“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说完,段奕也是一愣,自己不想许蕴担心。他们此时应该只是盟友关系,自己不想让对方担心。
段奕的眸色复杂,他以为今世再也难以对他人产生防备之外的感受。只是这担心,来的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他一向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思想,但又冥冥中享受这种感觉的存在。
莫名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涌动,一时间,两人再无言语。
“等找到灵锁消息,我一定尽快陪你寻找解毒的方法。”许蕴向段奕承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但这样的承诺让她心中稍安。
“那就先谢谢许姑娘了。”段奕湛然一笑,抱拳向许蕴行礼。
两人之间好似又回到从前,但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也许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敢相信罢了。那点朦胧的情绪,在内心深处继续生根发芽。
就这样,一个身怀秘密的少年,一个背负满门仇恨的少女,两个同样孤独寂寞的灵魂,在共同的旅途中,慢慢产生了别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