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金鑫说道:“你要这么说,这个张怀民就是你的敌人!”
“确实是,可能因为我让他赔过我三万块钱,他就给我杠上了。他娘的老子才不怕他呢!”说完,梁三蛋从病床上起来,点了一支烟,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三哥,张怀民是镇党委副书记,咱是不是也没什么好办法?”
“副书记怎么了?他娘的,他不是照样赔我三万块钱!兄弟,你可别怕他,我才不管他副书记副镇长呢!”梁三蛋涨红了脸,大声地争辩着。
郭金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激起了梁三蛋心中的怒火,他们才有联手的基础。
“三哥,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对付这些政府官员,我们不能凭蛮力,只能智取。”
听到这句话,梁三蛋心想,有道理,关键是怎么才能智取呢?自己的“智”本就不如别人,不会又是一次自取其辱吧。
于是,他问道:“怎么智取,我觉得他们的脑子可比咱们好用。那次就凭几句话就说得我伙计都忘记去干啥了。”
这个郭金鑫也早就想好了,他说道:“你说官员怕什么?”
“怕被调查?”梁三蛋说道。
郭金鑫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刚上班不久,估计还没有做违法违纪的事情。这也可以是一个办法,将来能用,现在还不能用。”
梁三蛋挠了挠头,问道:“你说怕啥,我想不起来。”
郭金鑫看了他一眼,说道:“怕出事故,怕群体性事件,怕上级。”
梁三蛋迷惑了,知道这些又怎么了,上级也奈何不了他,许勇和王雨方都是他的上级。那又管什么用呢?
郭金鑫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他不是喜欢做事吗?就是在他的工作中给他捣乱。在他和群众之间制造矛盾,在他和上级之间制造矛盾。不信干不翻他。”
听了这句话,梁三蛋心想,似乎这样做也行,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中间有个问题没有解决。
想了一会儿他才想明白了,他们又不了解人家的工作,怎么去制造矛盾呢?
于是他说道:“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老笑话,老鼠开会研究如何对付猫,说猫的威胁太大了,要是给猫挂在脖子上一个铃铛,他走路的时候我们都能听到声音,这样就可以提前跑开了。老鼠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可是,谁去给猫挂铃铛呢?”
郭金鑫心想,没想到你一个大老粗还会讲笑话呢,他说道:“我有个表哥在东坡镇当纪委书记,叫刘亮,咱可以随时通过他了解张怀民的动态,然后抽机会给他制造麻烦。”
最后,郭金鑫说道:“你也别在这儿住着了,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梁三蛋一愣,这是什么话,让我去干什么?
郭金鑫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梁三蛋不停地点头说道:“对,对!是的!”
等郭金鑫说完,梁三蛋麻利地从病床上起来,办了出院手续,和郭金鑫一起回家去了。
刘燕发过来联系方式之后,张怀民立即就和任红芳联系。
任红芳关注的就两样东西,一是待遇,二是企业前景。
张怀民关注的就一样,能不能管理了这个公司,设备的调试维修和运行由尚木鼎负责。公司的生产管理就需要由任红芳负责。
任红芳没想到,表妹和她挂断电话没多久,张怀民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矜持了一下,待手机响过十几声之后,才按下了接听键。知道对面是一名镇党委副书记,她有点小激动。
她是从一名普通工人做到车间主任的,八年前她到这家公司开始,她起早贪黑,真正做到了以厂为家。
每天上班,她总要比别人早到几分钟,下班又比别人迟几分钟。她总是把自己负责的机器和工段收拾得干净整洁才交给下一班。
当初一块儿来的小姐妹看到她这样,还少不了嘲讽她几句:“又不多挣钱,图什么呀啊!人家私营企业,还能让你当老总?”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笑笑不说话。
她内心有一个倔强的念头,我不要一辈子当工人,我要当管理人员。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过了几年,和她一起来到公司的姐妹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可她升到了主管,负责一个工段的管理。
她手把手教新来的员工,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两年后,她成了车间副主任,就这样,她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当上了车间主任。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离开的原因,公司本来给了她一份工作,她变成了成就自己人生的平台。
很多人把工作当成谋生的手段,只有她把工作当成了自己人生进步的阶梯。
接到刘燕的电话后,她还没有想到离开,只是觉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应该争取一下。
接通张怀民的电话后,话筒里传来的是张怀民充满磁性的声音:“表姐,你得来帮帮我们啊!”
这句话,让任红芳心里很温暖。
任红芳说道:“张书记,我就不去了,我是去挣工资的。”
张怀民一听,马上说道:“待遇比照你现在的工资福利,上浮20%,年底根据利润完成情况有绩效奖励。”
任红芳听了以后,心想,在老家要是能给到每月1.2万元,这在当地绝对算高工资。再加上年底绩效奖等等,这收入就想当可观。
当然,任红芳从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也明白,领多高的工资,就必须给人家干多大的事情。
很多人嫌自己的工资低,收入低,从来没有想过,你要是给老板创造了超额的利润,你的工资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市场经济,工资反应的就是你的价值。
所以,任红芳问道:“主要让我做什么?我能干了不能?”
张怀民想了一会儿,说道:“准备让你来筹建这个工厂呢,我们刚成立,你就是总经理,或者抓生产的副总。”
在万圣公司,车间主任再升就是副总,问题是,任红芳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升到副总了。
能到车间主任这个位置,她自己清楚是怎么来的。光靠努力,有时候可能就止步于车间副主任了。
任红芳心想,如果是生产管理的副总,肯定没问题。要是做总经理,似乎销售上自己还不是太熟。
可是,自己有生产上的整个工艺流程和核心数据,至少能给他们提供可以借鉴的东西。
这样一想,她放心了,答应最近回去看看。
鹤山村的安置房已经彻底建好了,按照之前的方案,通过“抓阄”解决楼层户型问题后,众人陆续搬进了新家。
领到钥匙的那一天,张怀民带张慧芳去买了生活用品。高高兴兴地搬进了新家。
张慧芳把暑假的帐、票据和剩余的钱都交给了张怀民。
张怀民给两个小姑娘发了工资,带他们到镇上买了一身新衣服,让他们在家复习功课准备开学。
临走的时候,张慧芳问道;“怀民哥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会的,肯定会呀!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经过这段时间打交道,张怀民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终于,安置办给张强重新办了手续,张强成了东坡镇政府的一名正式员工。
知东公路改建工程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钟是火如愿在工地上接了几个涵洞,干得热火朝天的。
镇政府召开专门会议,明确水电站项目由王雨方全面负责,张怀民和刘亮具体负责的组织构架。
旅游发展由付为民全面负责,张怀民具体负责的组织构架。
在吕正祥寻找合作伙伴的时候,镇政府成立的工作组开始了征地拆迁工作。
到西沟村开始工作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就遇到了问题。
张怀民和刘亮他们在西沟村测量一天刚结束,吃过晚饭的时候。西沟村主任郭向文的一个本家弟弟郭向量拿了一份协议来村委反映情况。
那是一份拍卖协议,纸质泛黄,看上去年代很久远了。
事实上也是,落款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那是一份“四荒”拍卖协议,上面明确那片沟槽河滩以及上面的附属物(包括以后生长出来的)都属于郭文全(郭向量的爷爷)所有。年限是50年,每年10元钱,一次性交清。
下面盖着村委会公章,那时还是西沟大队!
刘福根正在剔牙,看到这个协议他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那时候他还是支部委员,两年后他才当上了支书。
他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上面的每一个字。在上面签字的人已经都不在人世了,他首先需要判断这份协议是不是真的。
他仔细地看完以后,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似乎有这回事,但是他也不太确定。
他印象中当时上级要求搞“四荒”拍卖这项工作,但很多村并没有实际进行,有的村根本就是伪造一个或者几个协议应付上级检查。
所以他印象中一直以为那片土地还是集体的呢,关键是那个沟槽夏季有水,两边长满了杨树。现在仅是那些树卖卖就值好多钱。
刘福根确定不了这份协议是不是真的,但是看纸张和签名都应该是真的。
于是他问道:“你从哪儿找到的,想干什么?”
郭向量说道:“我记得我爷爷说那一片河沟早就卖给我家了,今天果然找到证据了。”
“现在你们要占他,我也同意,你看日期,就算按照50年的期限算,也还有二十多年呢,比他们第二轮承包地的剩余年限还长呢,我吃点亏,就按那个补偿标准赔我就行了。”
这句话一出,张怀民不理解啥意思,但是差点把刘福根的鼻子气歪了。
抽水蓄能配套的水库主要占用的就是那个河沟,有四五百亩,要是按照别人的每亩每年1500元的标准补偿20年,光他家就需要1500万元左右,本来村委准备用来占股呢!这倒好,原来都是个人的!
这还没说那一沟杨树,那要是再赔几百万,拆迁费用都给他家就行了。
刘福根说道:“人家那是土地,承包地,你这是啥?是河沟,懂不懂。你还要和人家要一样的补偿!”
郭向量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行吧,俺也不要补偿,你们还让俺诺树在那儿长着吧。卖给我的期限到了以后,我把那些杨树卖掉,然后把那个沟还给你们。”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都愣住了,郭向文赶紧说道:“弟弟,来咱村建电站是为了咱村的百姓好,你这样做不成了村里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