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民出来后,他先到了租房处,把封口机卸下。
由于刚才一阵急雨,张慧芳他们把东西都收拾到了屋里。
张怀民进去一看,好家伙!两间房子那么大的地方,杏核已经快堆到屋顶了。
他单独把张慧芳叫出来,教会了她怎么使用封口机,并给了她大量食品用塑料袋,嘱咐她按照40毫升的剂量封口,并且要求他要多备些制剂,以防急用。
最后,张慧芳说道:“后山的杏核快摘得差不多了,今天来的人明显没有昨天摘的多!”
张怀民一想,是啊!好摘得都摘完了,剩下难摘的自然就慢了。
最后,张怀民说道:“我最近可能会忙一些,有了封口机你可以适当多做一些制剂,每天三包你一定要记得送到‘峡谷人家’。”
“另外,随着采摘难度的增加,你可以适当提高价格,让他们尽可能地把杏核都弄回来。等收购结束后,你和这些同学就在这个院子里把杏仁取出来。照常发工资就行。”
张慧芳拿出本子要给张怀民汇报收购情况。
张怀民摆了摆手,说道:“随后吧!”
说完,就往镇政府走去。
到政府后,他来到翟庆云办公室,进门就说道:“翟主任,你不是请客吗?我现在可有时间了啊!”
翟庆云看着他说道:“现在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
看到张怀民点来点头,翟庆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子,拿出一瓶白酒,说道:“反正我是吃过饭了,这是我珍藏了三年的小烧,咱兄弟俩今天结束了他。”
两人说着走出政府大院,来到大石桥广场上的一个烧烤摊,这时候已经繁星点点,镇区的街道上亮起了路灯。
在广场一隅,有个烧烤摊,七八张桌子,坐了五桌,十几个年轻人正在撸串喝啤酒。
广场中央,凤凰传奇的歌声正在响彻峡谷,几十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正在跟着节拍跳舞。
曾几何时,广场舞这东西居然没有了城乡差别。不过,张怀民看衣着,猜测是镇区这些个体工商户或者镇上中学的老师。
真正的农村妇女,跳广场舞的人还是不多。
两人在靠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两个凉菜和烤串,白酒一分为二,开干了。
张怀民直接了当地说道:“翟主任,我看了咱那份关于改扩建道路的资金申请,为什么当时没有批下来。”
翟庆云说道:“都知道道路是制约咱们镇发展的关键,谁刚来都想在道路上作出点成绩。可惜,太难了!”
“大搞基建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上级资金难争取,本级财政又安排不了。包括付镇长刚来的时候,曾想过哪怕分段建设,一年修一段,也要把路修通。可惜,最后都是因为资金限制,不了了之。”
张怀民说道:“要是能争取来上级资金呢?”
“反正很难,再说了,上级资金来了地方配套也不会到位,到时候如果弄个半拉子工程,上级是要追责的。”
“这也是领导们了解一下就止步的原因。”
“哦,原来如此!”张怀民陷入了沉思,看来即使争取到了资金,也不一定就能修好路。
一瓶白酒,两人刚刚好,微醺之际,两人步履摇晃地往镇政府走去。
翟庆云拉着张怀民的手说道:“老弟,我看你是个成大事的人,但是想干好乡镇工作,难呀!”
他又拉着张怀民的手晃了晃,说道:“放心吧,弟弟,只要你是干实事的,哥一定支持你!”
“对了,我的老师还在镇上住着,这几天你要随时安排车辆,满足他们出行需要。”
“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张怀民来到了付为民办公室。
他开门见山地说道:“付镇长,你说咱们能不能修通出山公路?”
付为民说道:“能!你要是能争取到8000万元,这路就算完成了。”
张怀民惊讶地问道:“不是1.2亿吗?难道你手里有4000万元?”
“你想多了,镇财政收入还不够发工资呢,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我只是想,如果有了必要的开支,我们能省下来的钱就不必开支了。”
看到张海民不解地眼神,付为民说道:“比如涉及路基的整理、占用集体山地、土地的补偿等,这些由咱负担,不动用工程量的话,也有2000多万,使用工程机械的费用,大致也在2000多万。这类支出可以用各类政府项目分期支出。”
“就是说,建好这条道路,哪怕是我们可以分期拖欠的资金,也必须有8000万元才可以完工。”
张怀民忽然就想起刘依依说到的,省交通厅今年还有8000万元的应急资金。
他决定拼一把!
你不努力,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你不去争取,就永远不会有机会。
于是,他对付为民说道:“我想办法争取8000万,咱把这条路建好!”
付为民猛地站起来,握住张怀民的手动容地说:“我代表15000名东坡镇百姓谢谢你,通车的那一天,咱们在大石桥广场上,刻石以铭记。”
说完,他从抽屉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文件递给了张怀民。
对他说道:“文件早已印好,只等合适人。”
张怀民看了一眼,《关于修复知东公路所需资金的请示》。
付为民说道:“上次暴雨过后,我就安排人员对知东公路沿线的塌方、滑坡等水毁工程进行了测量和估值,期待借这次机会,争取一部分上级资金,尽快完成知东公路的改扩建任务。”
说完,他又拿出一份文件说道:“我上次跟金县长沟通过了,这是以县政府名义写的资金申请文件。最好请金县长和你一块去,人家一听你是副镇长,可能都不看你一眼。”
“镇政府全力支持,一应开支全部报销,另外,去的时候多带几份土特产,都用得着。”
张怀民想了想,说道:“我去试试吧!我今天就去找金县长。”
付为民低头给他写了个条子,然后递给他说:“到财政所取50000元经费,想尽所有方法去办成这件事。”
张怀民到财政所取钱的时候,那个已经戴上老花镜的所长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两遍条子,这才慢吞吞地从保险柜里取出钱,用验钞机数了一遍,才放心地给了他。
他刚上车,就看到翟庆云从后面追了过来。
翟庆云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对他说道:“付镇长让把这个也给你!”
张怀民看了一眼,是某化的油票,有两千多元。
接着,翟庆云又掏出一张名片,对他说道:“这是县政府东边一家山货商店的地址和电话,我已经交代过了,你需要什么直接从那儿取就行。”
他说了一声:“记得给我老师安排车辆!”
翟庆云“好的!”两字还没说出口,他的车子“轰”的一声已经开出了大门。
路上,他给金县长打电话:“金县长,我上午去看看您,有时间吗?”
“十点以前应该有时间,十点以后去检查民生实事进展情况。”
张怀民看了一下时间,肯定不会耽误。
路上,张怀民才有时间仔细考虑一下如何去做这件事。
在别人看来,一个副镇长到省厅去争取资金,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但张怀民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只要是为群众办事情,官职的高低真无所谓。
在他渐渐理出头绪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入了县政府大院。
金县长在7楼,在走出电梯的一瞬间,他看到一个很像许仲达的人拐进了楼梯。
他没看错,那个人就是许仲达。
自张怀民被任命为副镇长以后,许仲达就感觉无比难受,每天工作都无精打采的。
他本来就在1733办公,今天高永青出差了,他想到9楼找他叔叔。
正在等电梯的时候,没想到电梯门徐徐打开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张怀民在里面。
他立即转身,从电梯对面的楼梯向9楼走去。
所以张怀民看到的,就是许仲达的一个背影。
“怀民,我听说你分管交通、教育和扶贫,另外,旅游也让你代管?”张怀民一进门,金胜亮就说道。
“是的!”
“唉,什么代管?当初他们以旅游专业的名义安排的副镇长,还要争取排名在前,工作却都让你去做。”金胜亮叹了一口气。
“金县长,我不怕工作,我怕干不好工作。”
“你这次来是想谈修路的事情吧?”
张怀民吃惊地看着金胜亮,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呢,他就知道自己来说修路的事情。
金胜亮看到他吃惊的表情,说道:“很简单,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领导干部,都会从修路开始的,因为,那就是东坡镇发展的牛鼻子,抓住了他,就成功了一半。”
“为什么前几任没做成,太难了!”
“我能给你政策,但是给不了你资金。我支持你修路,但是我没钱。”
有一种通俗的说法是“书记管人、县长(镇长)管钱,”这是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当然,书记也能管住钱,但是县长管不了人。
所以只有县长会为钱发愁,除了东南沿海的发达地区,我们很多的县(市)基本都是“吃饭”财政,就是说财政收入除了发公职人员工资,根本没有额外搞建设的钱。
自从“经营城市”的理念出来后,五六七八九线的小城市也开启了造新城运动。
还别说,“卖地——搞配套——拉高房价——拉高土地出让金”这个循环确实让很多县城焕发出勃勃生机。
丈母娘推高了房价,这不是玩笑话。年轻人结婚必须在县城买房已经成了农村婚恋市场的一票否决。
不买房,只有拜拜!
“叫阿姨还是叫妈妈,中间就差一套房!”这就是知章县某楼盘的广告语。
但是,自2016年棚改之后,县城的房价基本稳定在了一个历史最高水平。
涨不上去,也跌不下来。就这样尴尬地悬在那里。
这就苦了地方财政,特别是县级财政,已经开工的那些基建项目,正在建设的配套工程,随着土地出让金的锐减,让很多搞大手笔投资的县市不得不大举借债。
张怀民没想到金县长说得这么直接。
金胜亮接着说道:“我知道省厅有一笔应急资金,文件我已经给了付为民。”
张怀民说道:“哦,他把文件给我了!”
金胜亮说道:“你先去试试吧,这几天我要带几个工业企业老总和部分乡镇一把手到南方考察学习经开区的管理方法,准备随后在太白镇和浩然镇建设工业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