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
沿着外城自贯东西的府河一路流淌，出了城。
与外江有一处连接。
分岔开来后，旁边有一大湖汇聚，名曰寿春湖。
湖边雾气渐渐消散。
露出一把罗伞。
伞下有人端坐在岸边。
水面些许薄冰随着太阳照射渐渐漂浮融化。
这时一个小厮走上前来耳语了几句。
“傅府那边传来消息……”
“留下活口没？”
小厮摇了摇头。
“记得不要留下尾巴。”
“是。”
罗伞下的人静静的看着湖面。
太阳出来了，湖边渐渐变得金色波光粼粼。
……
另一边的傅府内。
老芋头还欲与燕三争执。
傅府上下死伤数十人……
这还是七品朝廷官员的府邸，还在京都府的城内发生了这样的事。
如果没有老芋头，这傅府上下还能有活口？
摆明了这件事就是阴谋！
而所有的巧合都指向燕三所在的京巡卫。
而燕三洗脱不了嫌疑。
“老芋头，冷静。”
“怎么冷静？冷静就能让傅府那些人的复活吗？”老芋头甩开陆凡的手。
京巡卫已经离去。
疫病的事自然是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燕三甚至没有来确认傅玉柔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了。
不过是在门口瞟了一眼屋内的情况，疫病的真假仿佛已经不重要了。
走之前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会调查清楚的。”
刘芸瘫坐在床上，和傅玉柔抱在一起。
“不行，我要去找我父亲！他是督察院右佥都御史，正四品的官级。”
“这京都府乃至于整个秦王朝的朝都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可原谅！我要让父亲禀告陛下！”
刘芸声音略带沙哑，显然是吓得不清。
“陆小郎君，老芋你们且在傅府安心住下，这次多谢你们的帮忙了。”
刘芸朝着两人深深的鞠躬行了一礼。
“大嫂子哪里的话。”老芋头赶紧去扶起刘芸。
“老海，备车，去我父亲的府邸！”
“是。”
其余下人也被吓得不轻。
回到客房院子。
这里的尸体已经被京巡卫的人处理走了。
就连地上的痕迹也被擦拭干净。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墙壁和门上的刀痕还在。
坐在石凳上，陆凡心中有些感慨，这才出了深山多久，生死之间算是已经经历了两次了。
第一次在来京都府的途中，官道遇到劫匪。
第二次在这京都府的城中，这天下最安全的皇城外城竟然也有如此恶劣的刺杀事件，这件事还发生在七品官员的府邸。
想必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朝廷的脸面一定挂不住吧。
刘芸一旦将此事告诉了他的父亲，想必一个四品官员的能量……这件事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呢？
“别想了，既然他们不想留下证据，那就不会留下证据。”老芋头擦拭干净烟杆子上的血迹，慢慢抽了起来。
陆凡点点头。
对方是有预谋的，这点不可否认，只是目的是什么，灭门？得罪了对方？利益纠葛？还是……
“这些不是你我能够涉猎的了，朝廷的事就该让朝廷解决。”老芋头摆摆手，咳嗽了起来。
陆凡赶紧上来察看。
“你没事吧，老芋头。”
陆凡扒拉开老芋头的袖子，上面赫然有数道狰狞的伤痕，此刻正流着血。
“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陆凡关心的吼道。
随后赶忙找来白布包扎。
“没事，这些年伤都已经习惯了……嘶嘶嘶轻点！”
陆凡倒了点酒在老芋头的胳膊上，疼得他嗷嗷叫。
“好了，你小子别浪费酒了，就剩这么点了。”老芋头心疼的看着酒，肉也疼着。
给老芋头简单包扎了后，陆凡和老芋头坐在了院子里。
阳光洒落肩头。
雾终于散尽。
只是有些人再也没能出现。
“我就一直没搞明白……”陆凡还想说两句。
老芋头打断他：“好了好了，别想了，多想想你自己。”
“对，多想想你自己。”燕三的声音传来。
陆凡和老芋头警觉的看着门外。
燕三慢悠悠的走进院子。
老芋头不高兴了，这人怎么又来了：“你来干什么？”
“这京都府我哪里不能来，哪里不能去？”燕三直接坐下，一点也不见外。
燕三看着陆凡，上下打量一番。
“看来你会行医，既然能治好傅玉柔，想来去治其他人也不是问题。”
“我说过南疆那边的疫病传来了，这秋冬季的病患增多，城内告急郎中忙不过来，我想请你去帮帮忙。”
燕三虽然嘴里说着“请”字，却丝毫没有“请”的客气在里面，更多的语气是命令，无法拒绝的口气。
陆凡皱眉道：“我为什么要去？”凭什么要去？他自己有人生自由权利，你特么管我
？
“我想你们会答应的。”燕三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细看，是“房屋地契”。
“只要帮京都府撑过这场疫病，这宅子就是你们的。”
陆凡眯眼，从燕三手中拿过看了起来。
“我要是不答应呢？”
陆凡说完，燕三握着腰间的刀柄的手一紧。
沉默了半晌。
燕三嘴唇微微翘起：“你会答应的不是么，按照朝廷说的做，这处宅子就是你们的了。”
他起身看着陆凡道：“想好了就拿上这令牌去找家医馆，随便去哪家，记得小心自己不被传染了，谁知道这些人里面到底是不是混着一个疫病的。”说完就走了。
留下陆凡和老芋头四目相瞪，陆凡又看了看手里的“房屋地契”。
“东门大街第一百二十八号……”
“老芋头，我没看错吧？这人给咱们找了一处宅子？”陆凡反复确认后发现，这房屋地契没毛病，燕三真的给他们送了一处宅子。
老芋头接过一看，点点头道：“嗯，这是真的。”
“这人倒是懂得你需要什么，缺什么。”陆凡嘟囔了一句，燕三给出的这个条件他真的无法拒绝。
“你要自己想好。”老芋头考虑的还是比较深远的，不过并未多说，这是陆凡自己的路，自己的选择。
“老芋头，你能说说这燕三到底和你什么关系么？”陆凡一直以来只是猜测，燕三可能和老芋头是一起在军营认识的。
但是他们关系到底怎么样，陆凡现在有些看不懂了，这燕三一会儿对他们感觉还挺好，一会儿对他们就格外冷漠。
忽冷忽热就像是两个人。
老芋头沉思了片刻，脸上也有些疑惑：“我与他曾经都是阔刀营的，我两实力当年不相上下，他刚来年轻，我年老自然前途不如他。”
“也曾有过争斗，关系也就一般般，只是没想到他混了个京巡卫的位置。”
老芋头说着说着，就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在军营里争锋的时候。
脸上露出了怀念。
“我也没看懂，他连和我交谈都要偷偷摸摸，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老芋头摆摆手，不想去思考。
陆凡也不再多说，他感觉自己好像陷进了一摊泥里，怎么什么破事都是他和老芋头遇到了。
疫病可能真的在外面肆虐蔓延，只是到没到京都府谁也不知道，现在城里人手不够，燕三这才来征调陆凡去医馆帮忙。
不过这多少有点让诡异，偏偏这个人会是他陆凡……就因为他治好了傅玉柔吗？
而他也没有选择，去肯定要去。
这傅府不可能一直待下去，他也要有自己的地方，老芋头也需要。
这算哪门子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