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是他的公司“鸣鹤”受邀参与业内一场大型游戏发布会的日子。
下午一点开场,众多游戏厂商都会带着新作过来宣发。
寒夜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他想了想说:“我可能会迟点过去,你就放开了讲吧。”
夏之清不仅是他的助理,也是鸣鹤的股东之一。
很多需要出面的活动,寒夜都是交由他来完成的。
他比寒夜要大上几岁,性格谦逊低调,但在为人处事上却毫不含糊,甚至可以说极有天赋。
从应酬、商谈,到大大小小的会议,正是因为有他的才能坐镇,鸣鹤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公司里公司外,大家都觉得夏之清是温柔明朗的“道标”,而寒夜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铁腕老板。
其实寒夜只是个社恐罢了,相比社交,他更爱宅在家里打游戏。
他最长的记录,是可以待在家打三个月的游戏不出门。
而昨天晚上的应酬,就是夏之清说他再不出门就要发霉了,才硬把他拽去的。
寒夜挂断电话,一扭头才发现,在枕头的另一侧,有一张白色的拼图一角。
这是什么?
他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这东西。
拼图并不大,入手冰凉,质感相当不错。
他举到眼前想要细看,在阳光的照射下,空白的纸片上登时如墨晕染一般,缓缓出现了一个黑色字母“o”。
而在背面,则画了一些凌乱无序的曲线,从纸片中央向外延伸出去。
因为一口气出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以至于寒夜都有些麻了。
他收好卡片,将衣物丢进洗衣机,随手从衣橱里拿了衣服换上,抓起车钥匙便出了门。
他得先去医院检查处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这么深,可能会得破伤风。
医院离他家大概十五分钟的车程,但出乎意料的,人非常多!
尤其是他要去的外科,简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许多保安都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合着大家都商量好了凑一块受伤的?
寒夜觉得奇怪。
他不喜人群,挂完号后便独自在二楼外科旁边,找了一处人少的走廊默默等待着。
想起夏之清的话,他便打开手机要点进新闻软件,却发现APP早已给他自动推广了一堆讯息——
“今日凌晨多位市民离奇去世或身受重伤,警方已成立专门调查组立案调查。”
“多方医院爆满,专家呼吁利用周边门诊或自行简单处理,非必要不就医。”
……
再点开一些软件,大多都是在议论这些事。
在睡梦去世的人还在接连不断被发现,可死因却千奇百怪:
有的在鼻腔口腔内发现积水和淤泥,分明是溺亡而死,可床单衣物却干干净净;
有的全身大面积烧伤,但同样,受损的只有身体,身上衣物仍旧清爽整齐;
更有甚者全身骨折,竟像是被活活打死的!
这般残忍,一同生活的家人们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这些人的家里并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也没有当事人移动过的痕迹。
一切都发生的不明不白,以至于令整个里海省都陷入恐慌之中。
寒夜仔细对比了一番死者和伤者的信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没什么共同的特性。
只不过都仅限于里海省,其他地方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有专家声称,是一种人类从未发现的疾病在里海肆虐。
也有网友说,与异常天象有关系。
还有的则更加离谱,外星人要清剿地球这种言论都来了……
众说纷坛间,一时没个定论。
寒夜摁熄屏幕,重重呼了口气。
时常有医生护士推着病床从他身旁路过,那些人的情况看上去都比他要严重许多。
他本来觉得自己挺惨的,现在又觉得自己或许已经足够幸运了。
还有些人在向家里打电话问候,寒夜倒是没什么人需要挂念的。
他是独生子,父母都是科研人员,为了研究鞠躬尽瘁。
也因为太耗费心神,身体劳累过度,在前不久去世了。
寒夜对他们没什么太多的情感。在父母都是高知分子的情况下,他从小就被关在屋里接受着严格的培养,背负着他们强加于他的厚望和期盼。
仔细想想,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喜欢上游戏的,这也导致了长大后的他与父母的期望背道而驰。
他们希望他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科研人员,可他一心只想创造属于自己的游戏世界。
双方僵持不下,关系自然也是越闹越僵。
天色变晚,寒夜处理完伤口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他刚上车,夏之清就打来了电话。
“会场门口有人来闹事,我这边脱不开身。”
“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距离游戏发布会结束仅剩半小时,到时候会有大量媒体人员撤场,巴不得看见些负面新闻,这样他们这个月的业绩都有了。
寒夜一路疾驰赶往现场,刚到园区,他就看见一群穿的花花绿绿的青年围堵在大厦正门口。
他们拉着黑色横幅,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无良鸣鹤,还我小孩纯洁心灵”。
寒夜:“……”
园区的保安们一个个对此熟视无睹,恐怕早已被收买好了。
鸣鹤的员工挂着工作牌,转圜在闹事者当中,简直像是优等生惨遭流氓找茬的灾难现场。
“您说我们的游戏害了您的小孩,可我看您也就刚二十岁的样子吧?”
“谁说是我的娃娃了,是我大哥的!”
“我大哥可是村草!15岁就结婚了,他一年抱俩两年抱仨,怎么着,你连这个都要管?”
为首的青年叫嚣一声,惹出一片哄笑。
小员工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遥遥看见寒夜向这边走来了。
寒夜朝他摆了摆手,他立即意会,仿佛看见救星一样,转身就走。
“喂,你想去哪啊?把话说明白了。”
那群人不依不挠,寒夜长腿一迈,挡在他们面前。
“你又是谁啊?好狗不挡道晓得不?”
寒夜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让一个社恐站在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处理这种事,还不如把他给杀了来得痛快。
于是他说:“我很烦给我增加工作量的人。”
他的唇角向下压着,加之没什么太多的表情,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别靠近我”的阴冷气息。
对视间,为首的青年竟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寒夜看着他问道:“谁雇你们来的?”
"雇?雇什么雇!都说了,我大哥家的小孩原本是个天才,自从玩起来你们鸣鹤的游戏,都快变成傻子了!"
"谁雇你们来的,我出他价钱的两倍。"
钞能力永远屡试不爽。
寒夜面无表情道:“别再让我问第三遍。”
快别再让他搁这儿丢人现眼了,给个机会赶紧让他开溜吧……
一听加钱,一大帮子人瞬间就噤了声,只剩为首的那个还在叫嚣:
"你瞧不起谁呢?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吗?我告诉你……"
“三倍。”
“好嘞老板!您看这横幅是撤了还是换成您对家的?”
众人:“……”
寒夜也松了一口气,无奈的说:
"撤了吧,不过你们收多少钱办多少事,我不想在网上看见任何关于你们与鸣鹤的照片和新闻报道。"
"是是是,您放心,我们售后工作嘎嘎好!"
对方顶着一副溜须拍马的笑脸,然后对着身旁的人就踢了一腿:
"愣什么神呢!还不快把横幅都收起来!"
"可这事儿要是被大哥知道了……"
“我已经知道了!”
响亮干脆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青年们登时面面相觑,朝两边退去,齐齐让出一条路来。
“大哥!”
“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要有职业素养!怎么这就把客户给卖了?”
来人扎着丸子头,穿了一身黑。
他戴着墨镜,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脚上踩着一副人字拖,活像个街区二流子。
寒夜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电光火石间,一个名字莫名其妙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温……良?”
对方抬头看了寒夜一眼,也傻了。
“保,保险大哥?”
看见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寒夜记忆里的那层雾气瞬间烟消云散!
昨晚的那场梦!他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