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业越众而出：“圣人息怒，臣并未被那妖魔所伤，请圣人莫降罪于二位。”
“这次无伤，下次呢？爱卿一心为国，朕若连你的安全都不能相护，又有何面目要卿忠君报国呢？镇妖司李木，朕责你三日内查清加害狄卿之妖魔，全数绞杀，不得再留一活口。朕要以杀止杀，告诉一众妖魔，朕无惧于他等。”
“臣遵旨！”木吒一脸惶恐地应着，顿了顿，才再开口道：“圣人，昨日袭击阁老之妖，镇妖司已然将其捕杀，查明其来历，乃是自北边而来，应与安䘵山有关。”
“此言属实？”
“臣不敢欺瞒圣人，字字句句都属实。”
“狄卿，你意下如何？”
慈航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吴业身上。
吴业看他们师徒演戏，听到这话，神色一正，认真地道：“安䘵山与妖魔为伍，乱我朝纲，臣以为——当诛！”
“好！”慈航抚掌而笑：“狄卿所言甚合朕心，诸卿，你们呢？有何异议？”
慈航的意思，已然很明显，就是要兴兵攻打镇如来。
吴业猜到她的心思，自然是出言迎合。
而殿中诸人，都不是傻子。
听慈航和吴业的对话，哪还能不明白？一个个闻声躬身施礼：“臣等无异议，愿追随圣人，平安䘵山叛逆，还大唐清平盛世。”
“好！诸卿同心，那朕便依得诸卿之意，调兵五十万，由朕挂帅亲征，杀安䘵山，一举平定北疆。”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吴业回头看着议论的众人，心中不免也盘算起来。
上首，慈航朗声开口：“狄卿，此次朕挂帅亲征，朝中诸事，便有劳狄卿费心了。”
吴为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拱手施礼：“圣人，臣有本奏！”
“狄卿请说。”
议论中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也都停下议论声，静待吴业开口。
吴业先是环视四周，继而朗声道：“圣人，此次出征，臣请战！”
“你？”慈航下意识地摇头。
镇如来可是洞虚境的高手，座下更有猪魔等一众化神境的强者。你狄仁杰何德何能，真以为单凭五十万大军便能灭杀他镇如来吗？
吴业自然清楚，却也不能说自己能杀镇如来。不等慈航开口否定，吴业继续道：“圣人，臣请战，理由有三：其一，圣人新政，此时不宜远离朝廷。其二，迁都洛阳日短，圣人不坐镇此地，难免会引人杂议。其三，臣懂兵事，行军布阵，了然于心。素闻北边妖魔猖獗，但臣有信心，只需镇妖司全力相助，定能平北凯旋。”
慈航听着，有些意动。
新政，迁都，这两件事有着同一个原因，那就是李氏子弟。
李泰等人看似归顺自己，尊自己为圣。可一旦自己离去，以狄仁杰之能，真的可以压制他们这些充满野心的皇族子弟？
朝中大臣，又有多少人还依然忠于李唐？
自己离开，难免会他们再生异心，与李唐子弟勾结。或许，自己在北征战，而在这洛阳城内又有新皇登基。
慈航盯着吴业，心中念头转动万千。
继而，为之一笑。
“狄卿所言不虚，是朕思虑有欠。如此，便依卿所奏！”慈航说着，正了正身子：“狄仁杰听令！”
“臣在！”
“朕封你为征北大元帅，统兵五十万，征讨安䘵山，还我北疆安宁。”
“臣领旨！”
“娄师德，程务挺，李楷固何在？”
“臣在！”
“娄师德，为中路先锋，程务挺为左先锋，李楷固你为右先锋，尔等三人听候狄卿调遣，共平北疆，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
三人越众而出，施礼领令。
慈航凤目微凝，再次开口：“镇妖司李木何在？”
“臣在！”
“此次大军北征，镇妖司调派三千方士，由你李木率领，听候狄卿令谕行事。”
“臣遵旨！”
慈航闻言点头，凤目扫过下方众人：“诸卿，若无异议，那便散朝吧！狄卿稍作准备，三日后出征！届时，朕亲自为卿送行。”
“臣领旨！”
一众朝臣依序退出紫微殿。
慈航也走下高台，往集仙殿的方向而去。
来到集仙殿，早得授意的木吒已然在。
“弟子拜见老师！”
“嗯，此番出征，诛杀妖魔，当以你等为首。木吒，你可有信心？”
“弟子绝不辜负老师所托，必当设法斩杀镇如来。”
“呵呵，你不成！洞虚强者，可炼化一方天地化为洞天，洞天之内将无敌于世。纵然天道崩塌，也难伤其命，非同境者不可战，可不是你一金丹九转设法就能斩杀他的。”
木吒自然是知道，以金丹杀洞虚，也就是说说而已。真要动手，金丹逾万，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闻言身子一矮，躬身施礼：“弟子愚昧，还请老师赐法。”
“此行，吾会先去！镇如来之事你无须担心。猪魔等强者，为吾亦会派人对付。”
“如此，定当大胜！”木吒露出笑容，随着慈航的手势而起身。
“你也不宜高兴得过早，要杀一洞虚，对吾来说也并非易事。吾召你来，另有一事吩咐。”
“老师请吩咐！”
“此一去，镇如来定会派出妖魔袭杀狄仁杰，你记着，他不能死，汝当率领镇妖司一众奋力保其性命。纵然是你——死，也得让狄仁杰活着。”
木吒听得心头一颤，但面对慈航那冷冽的目光，他只能快速地点头。
“弟子明白，老师放心，纵是万不得已，弟子自当死在他之前。”
“嗯，此为其一。其二，杀李治！李治的存在是镇如来掀动民心的倚仗。只要李治死，那他就没有借口再借民心为他所用。但你要记住，李治的死不能让人觉得与朝廷有关，明白吗？”
“弟子明白，镇如来以妖魔成军。若妖魔暴乱，生吞李治，自是他镇如来的错，而与朝廷无关。”
“好！”慈航露出赞许的笑容：“其三，李泰等一众皇子王爷，也得死！此事你可先行处理。”
“这——老师，李泰等在洛阳城，若是身死，怕是难免让百姓怀疑是……”
“所以，吾要你借刀！此刀，可借阐教的，亦可借截教的。再者言，你已然奉命随军出征，李泰等身死当为袁天罡之过。”
“弟子明白！袁天罡为阐教弟子，他若护城不利，必是截教门人扰乱苍生。或许，还有镇如来的人。截教门下多妖族，与镇如来的门下勾结为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木吒这样说着，慈航笑容更甚。
“去吧！时间不多，抓紧时间布局。”
“是，弟子告退。”
木吒退出集仙殿，慈航缓步走到大殿上首，在那黄金所铸的大椅中落座。
凤眉轻皱间，右手握住左手小指，用力一掰。
咔嚓……一道断骨声响起，小指被慈航生生掰断。
看着这断指，慈航将之放在一旁，召出净瓶，手提杨柳枝，一滴清泉露撒在这断指上。
灵光闪耀，断指像吹气般涨大。
须臾间，断指已然化为一人。看上去，和慈航现在所化的武则天是一模一样。
慈航起身，身上的龙袍像被无形大手脱下，落在这断指所化的人身上。
“你代吾坐镇朝纲！”
“是，本尊但请放心，有吾在，万事顺遂。”化身为之一笑，言语神态和慈航是一模一样。
慈航也不多说，脚下生云，就此腾空往北而去。
吴业刚回到狄府，便是心有所感。
抬头而望，但见晴空万里，一朵祥云往北飞遁。
施以天眼通，双目生辉间，便看得清楚。
“慈航？她这是往北去，是去杀镇如来吗？”吴业心里犯嘀咕。
如此迫不及待地出手，看来她是想在大军交战前，先杀镇如来。
若是让她得手，那接下来她要做的怕是真正的改朝换代。
吴业心中有些担忧。
这世间别人不清楚，可吴业自己心知肚明。
百年内，自己的命运与大唐国运相连。
慈航现在尚以唐为称，一旦真如自己所知的那样，改李唐为武周，断了李唐国运，那自己必受反噬。
从洞天跌落至化神？
吴业不敢想像，真要是这样，一旦消息传出去，自己必死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