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倒是清楚他们。”
慈航为之一笑:“既然如此,你便替朕拟道圣旨,召刘沉香入洛阳,护卫狄公安全。朕听闻,这刘沉香在意其名望。你替朕告诉他,若能护得狄公周全,能得圆满,朕便赏他百世流芳,名传千古。”
说着,慈航微微一顿,轻皱其眉道:“圆满?流芳?呵呵,便再告诉你,朕赐其李姓,名为元芳,再给他一个从四品的中郎将。”
“弟子遵命!”
木吒走向一旁,自有太监依慈航方才所说,将方才的话拟成圣旨交给木吒。
拿好圣旨,木吒腾云出宫,往长安的方向飞去。
一个时辰未到,狄府大门被人敲响。
老管家之前听木吒所说,早就吩咐看门的人小心候着。听到动静,门子立时开门相迎。但见门外,站着一金甲郎将,虽是少年,却不失英气。
见到门子开门,少年拱手施礼:“烦请通禀,镇妖司中郎将李元芳,奉圣人旨意特来听候狄公调遣。”
“是,李将军请稍候,容我等禀报阁老!”
“理当如此,请!”
李元芳,也就是刘沉香,此时是意气风发,自认能受圣人重用,是自己的本事。
却不知,慈航此举说是重用他,不如说是为气他身后的吴业。然而天机蒙蔽,慈航怎么也没有料到,只是一时的意外竟让狄仁杰身死,吴业机缘巧合取而代之。
听老管家禀报,吴业为之一笑。
“李元芳,能得圣人青睐,定有不凡之处。既然来了,请他进府一见。”
“是,阿郎稍候,容我去领他进来。”
老管家领着李元芳,来到大厅。
双方见面,刘沉香并无任何的察觉,不识面前这中年人便是自己的老师。
但吴业却是一眼便看透其中的玄妙。
盯着这傻徒弟,吴业脸上笑容渐浓。
刘沉香倒也知礼,朝吴业拱手俯身施礼,嘴里朗声道:“镇妖司中郎将李元芳,奉圣命追随阁老左右,听候阁老调遣。”
“好,元芳,好名字!既然是奉圣谕而来,那日后狄某人的安全就全仗李将军了。”
“阁老客气,末将不敢称将军,能得阁老直呼元芳名字,已是荣幸之至。”
“好,元芳,来,坐下与我说话。”
狄府,吴业与这不知云里雾里的弟子聊得甚欢。
而此时,慈航却是离开上阳宫,出现在天堂。
天堂为塔,高九层,供的是西方教众。顶层为尊,只供三人,接引、准提和慈航自己。
慈航令禁卫在一层候着,自己则是来到九层塔顶。
清净明亮的塔顶大殿,香火弥漫,三尊高达九丈九的黄金雕像,立于高台上。
慈航目光深沉,不着痕迹地扫过右侧那尊自己的雕像,再是目光平和地落在接引、准提的雕像上。
“二位师兄可在?”
“何事?”接引的声音响起。
随之从两尊雕像中走出两道虚影,落地凝实,正是接引和准提二人。
“慈航见过二位师兄!扰得师兄们清修,实是迫于无奈。”
“呵呵,慈航,有话直说无妨,你我无须如此见外。”接引伸手相请,三人便在蒲团落座。
慈航也是一笑,朗声道:“二位师兄,吾欲兴兵灭镇如来,二位师兄看可妥否?”
接引两人相视,均是不解。接引开口道:“为何如此焦急?可是有事发生?”
“是啊,前次你我相商,都定在来岁再议战事,为何要提前?”准提也是开口相问。
看两人的反应,慈航早有预料,倒也不意外。
“二位师兄有所不知,就在今日,狄仁杰在洛阳城内为妖气袭击,差一点便死在妖魔之手。”
“一介凡臣,死不足惜。”接引清声道:“你便是因为这个狄仁杰便要提前与镇如来开战?”
“是!此人是能臣,治国能臣!他若身死,足可动摇新朝根本,此为其一。其二,吴业离去数年,恐怕不日便将归来。此人在大唐百姓心中极具威望,他若归来,怕是吾这帝位也难再坐稳。其三,便是镇如来!二位师兄应知,妖魔吃人可迅速提升修为。镇如来手下妖魔十万,放任外疆各国肆意狂杀。一旦此妖魔大军成形,便为大祸患,我朝将无军可挡其威。而且,此獠手段极狠,继续放任下去,怕到最后难以将其斩杀。”
“慈航,你不如明言,镇如来又做了何等令你激愤之事?”
“师兄明查,事关九王李治!此人本是深得李世民喜欢,当年若非吴业横加插手,李唐帝位怕是会落入此子之手。而今,此子与镇如来搅在一起。二位师兄,可曾听说玉甲龙雀?”
“听闻过!”准提道:“相传此为李氏圣物,甲是吴业指甲所化,刀亦是吴业所留。曾有言,玉甲龙雀只为李唐圣人所持,余者,刀甲反杀。”
“不错,此言民间流传甚广,百姓已是将之奉为神言仙律。而今,玉甲龙雀在李治手中,因此他被百姓奉为李唐新圣。而吾这个圣人,却是成了逆臣贼子。长久以往,吾怕我等心血,将付诸东流。”
“所以,慈航你欲兴兵,名为杀镇如来,实则是为杀这李治?”
“师兄,吾认为,镇如来当杀,李治亦该死。在吴业回归之前,吾这圣人之位必须得让天下百姓承认。不然,他振臂一呼,百姓响应,吾等万事皆休。”
慈航的这番话,让接引和准提都陷入沉思中。
良久,接引心中似的决定,双眼如炬,盯着慈航道:“既然干系重大,便如你所说,战!只是,此一战,何人为帅?”
“禀师兄,吾想亲自征战,让那狄仁杰留守神都,行监国之责。”
“你信他?若是此人亦为李唐忠臣,待你率大军离去,他在神都发动复李唐之事呢?你当如何?”
“师兄尽可安心,吾信他,在他身边亦有安排。若他负吾,必死无疑!”
看慈航一脸平静,脸色恬淡自若。接引和准提却是没来由地为之心惊。
前一刻,这慈航说欲杀镇如来是为狄仁杰。可现在,她却淡然地说道,在狄仁杰身边伏下杀手,随时可取其命。
最毒妇人心,莫过如此!
接引和准提目光相交,均是看到对方眼底深处的忌惮之色。
“慈航,你思虑周全,便依你所言行事。需要吾等援手,你传讯相告便是。”
“多谢二位师兄!烦请二位师兄盯紧元始和通天,杀镇如来吾一人足矣!”
“好!”
接引和准提二人身影化虚而消失。
慈航也起身,神色从容地下楼,回上阳宫不提。
翌日,吴业收拾妥当,与刘沉香正准备上朝。却听得府外马蹄声疾,少顷,一骑停在府外,随之响起急骤的敲门声。
“阁老,圣人口谕,急宣阁老入宫议事!”
听到这话,吴业心中一震,亦是猜到几分。
遂是与刘沉香出门,来到外面,但见十数名禁卫骑快马而立,为首的郎将看到吴业出来,便在马上拱手施礼:“阁老勿怪,圣人急召,恕小将不能下马施礼。”
“这是小事,前面引路。”
“诺!”
吴业翻身登上老管家拉来的马,在这些禁卫的簇拥下,朝紫微城的方向急奔而去。
此时,天色尚未明,夜间的洛阳城,显得有些清静。唯有快马蹄声,惊动这洛阳的安宁。
马蹄声处,尽是被急召入宫的大臣。
吴业心中虽是有疑惑,却也不便多问,快马加鞭入宫。
紫微宫前,吴业下马入殿。
紫微殿内灯火通明,已然有数人赶到。看这些大臣一个个都早披甲在身,尽是武将,吴业立时意识到慈航的心思。
看来,她是准备开战了。
老神自在地站在文臣首位,双眼微合,似在养神假寐般。
见他这样,那些大臣倒也无人来惊扰。少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圣人驾到!”
一听这声音,吴业立时如大梦初醒般地睁眼,稍作整理衣袍,站得笔直。随着一阵脚步声,慈航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登上高台,坐在那象征着九五至尊的大椅中。
“臣等参见圣人!”
“诸卿免礼!”慈航双手轻拂,柔和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随声而起,吴业抬头,目光落在上首的慈航身上。此时,慈航的目光也正望过来,四目相对,吴业坦然一笑,浑然不惧。
慈航并没有发现眼前的狄仁杰是他人变化的,嘴角微扬,也是露出一抹笑容。
但很快的,脸色便阴沉下来。伸手,在身前的大桌是重重一拍,厉声大喝:“昨日,镇妖司是何人负责巡城?昨日,又是哪一卫负责巡城?”
一声断喝,众人皆惊。
木吒和一披甲男子,自人群中步出,拜伏于地。
“尔等可知,昨日有妖在城内肆意纵横,竟敢对朕的大臣动手。若非狄卿福䘵深厚,怕是已遭不测,尔等知罪否?”
吴业听得一怔,没想到,慈航居然以这事为由头。
但转念一想,似乎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借口。
只是,这该说的场面话还是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