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还在沉睡。”杜十娘有些胆怯地小声说。
“无妨,定是他修为不足,此去消耗太大,耗尽心力。待得他休息足够,自然就会醒转过来。你先躲好,且看你师祖降妖除魔!”姜子妍局势有些被动,但并不妨碍她说些大话,尤其是在两位徒孙面前.
杜十娘软软应诺一声,走了进来,这才看到倒在地上失去大腿的马文才。不觉花容失色,有些害怕地躲到祝英台身后。祝英台瞥了她一眼,眉有忧色,只痴痴地看着当中的姜子妍。
姜子妍此刻扇面已为剑气劈得支离破碎。她这折扇也不过是堪堪达到法器的地步,若是寻常时候,说是人间至宝也许还可以勉强可算。但是对上真正的法器之剑,则是逊色太多。
此时剑光倾泻,与暴雨混在一处,溶于空气之中,制造出绝天杀机。
“此处碍手碍脚,你我还不换个地方赌斗?”柳遇春说。
“是吗?我们在赌斗吗?我这是阻你杀人。当然要让这些人都在我的注视之下。”姜子妍勉力回答,左支右绌。
柳遇春:“你连自己都保不了,你能保住他们所有人?我现在要在你面前取下谁人的人头,你可能阻止我?”
姜子妍冷笑:“我只保祝英台一人,其余人都任你杀去。其实你我现在斗到这个份上,难道不是真的目标都在祝英台身上吗?我若是出现一丝破绽,你必定就已经得手,不是吗?”
剑气横切,扇骨折断。
“你拿命来填祝英台么?这是何必呢?”
姜子妍避而不答,而是反问:“你既然可以杀其他人,你为何不杀呢?我来告诉你吧。因为你担不起这样的因果。如今场上只有一人,你被授予了杀她的权力,不是吗?你真敢杀我?”
柳遇春长笑:“聪明。但又是自作聪明。我确实只敢杀祝英台一人,但是我还敢杀你。因为你的命根本没有天命护佑。”
“佑”字脱口,剑光暴涨,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姜子妍不可避,不可闪。
剑气尽数刺到姜子妍的身上,但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甲胄所阻隔,全都僵持在空中,发出刺耳铮鸣。
姜子妍眼中火焰闪烁,体表浮出一层淡淡地火光。须臾之后,姜子妍半身火焰法相升起,将所有剑气都格挡在外,也将屋内众人笼罩其中。
柳遇春笑容不变:“别的本事不行,法相这一招倒是炉火纯青。只是你修为尚浅,这么早就被逼使出了最后的绝招,我还没有开始真正发力呢。”
话虽如此,他仍然用的是剑气纵横的招式,只在法相外面斩得金石作鸣。
就在此时,藏在祝英台身后的杜十娘忽然拔出一把匕首捅向祝英台的背心。
姜子妍神念已然察觉了这场变故,她立刻知道了这一切的算计。柳遇春实力强过她太多,但是一直不肯使出更强的招数,原来因为他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杀招。真正致死的打击是来自于杜十娘。
其实这根本不是真正的杜十娘。这只不过是一具被某种法力操控的尸傀而已。若在平时,这样的尸傀根本无法瞒过姜子妍的神识。但是此刻,姜子妍自顾不暇,只能用普通的视觉和听觉来判断杜十娘的身份,而没有用上灵识。
直到此时,有人再次操控上杜十娘,这种神念被她捕捉到,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切。
但是她已经无能为力。柳遇春逼她用出法相,就是为了这一刻。她虽然说得对谁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她最终还是好心地将所有人都拢入其中。而她现在的法力已经全部支撑在法相表面,对内里的掌控已经完全失据。
“小心!”正给马文才包扎伤口的李碧莲大喝一声提醒道。她并不知道姜子妍法术的效力,作为一个第一次见识神话世界的凡人,包扎是她想着挽救马文才的第一反应。正因为如此,她的视线才没有集中在战局焦点姜子妍身上。因而她反倒可以第一时间示警。
祝英台闻声,头微微一偏,眼角瞟到了杜十娘的袭击。她立刻侧身闪避,水袖一抖,一把长剑从袖中滑落出来。下一刻,长剑在手,隔开杜十娘的又一次突刺。
这是陈若澄嘱托她一定要带上剑的。哪怕是对阵仙、妖这种级别的强敌,多一把剑,便多一份生机。陈若澄拔出过一次以后,现在剑已经能随意拔出了。当然经姜子妍反复查验,也不过就是一把没什么大用的普通剑而已。
有此凡间之剑在手,祝英台毕竟还是学过一些武艺,自然胜过杜十娘这样的花魁一些。杜十娘现在是尸傀。所谓尸傀就是将其尸体作为傀儡,其强度并不能超过尸体原主人本身。对方用杜十娘作尸傀,看中的只是她的身份,易于施展偷袭而已。倒不是看上她的身手。
祝英台躲过了致命偷袭,自然也就化险为夷。接下来她虽然手忙脚乱,但还是稳稳压过杜十娘一头。
便在姜子妍稍稍放下心的同时,杜十娘的尸体忽然炸裂开来,伴随她血肉四散开来,冒着烟的绿色血液溅射开来。
姜子妍又惊又怒。自己一时不查,自己徒孙的尸首就这样损毁在自己面前,这样就算陈若澄将杜十娘的魂魄带回来,也无法重生了。而且毒液流连,这样祝英台还能怎么躲避?
“贼子安敢!”
即便是法海和柳遇春给金山寺套上的双重禁止,也未能阻止姜子妍的愤怒传递出来。
与衙役的报喜声混在一起:“喜报,万松书院祝英台……”
“贼子安敢!”灵隐寺上空,孟钟长吟,面对已然构筑成型的迦蓝龙笼,在云中翻滚着。
“道济,知道你我最大的差距是什么吗?你只是一个人,而我们不止一个人!”
佛寺后院刚被各道光芒侵袭毁了道济禅房的地方,几道光芒又再度飞向道济。与此同时,灵隐寺妖气大盛。四面八方,天上水中,各色妖怪云集而至。有马有鹿,有鹰有鱼……一时间,竟如妖国降临,吞噬人间。
灵隐寺一群站在暴雨之中瑟瑟发抖的大小和尚,只感到无尽的杀戮恐怖之意,便是口中高念佛法也不能稍稍驱散分毫。
“群妖乱舞,就不怕惹来天兵讨伐吗?”道济望向周围妖雾缭绕,脸色也不觉稍稍变色。
“当然怕。但若是这一切都在天兵的注视之外呢?有人屏蔽天机呢?天庭永远不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困在阵中的孟钟肆意狂笑着。
道济脸色再变:“就凭你,还是那柳遇春?看来这场戏背后还有真正的执棋之人。和尚也不用问你,你必定是不知道的。”
孟钟冷笑一声:“你也不用激本王,不过本王也确实不知道。但对于你来说,这一切并不重要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道济不惊不怒:“你好像忘了,你还困在我的伏龙阵中。我们可以看看谁先死。”
孟钟这次反而是真乐了:“伏龙阵,可斩万龙。四海龙王又如何能奈何此阵?只是我并不是龙。”
道济眼睛微眯:“你是谁?”
白龙在空中一阵翻腾,忽然发力闯出伏龙阵,身上开始泛起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