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云泪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只说了声“好梦”便转身离去。
萧景湛端坐在床边,直到桌上的茶凉透,他轻喝一声“江原”一个身穿全黑夜行衣的人便降落在窗边,他以黑色的面罩掩面,与夜色仿佛要融为一体。
“让我们的人放出点风声,让他知道,三日之内我便会离开这里。”萧景湛抿了一口凉茶。
“尊上可是要回宫?”江原双手抱拳。
“不了,最近长安不太安稳,我且去江南一带先避避风头,顺便去办些事,你且先走,这凤鸣山不是久留之地。”
“那尊上……”
“不必管我,我自有去处。”
江原也没有再多问,只道“是”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月色下,萧景湛眼眸微垂,不知是在看那半盏凉茶,还是那瓣余温未消的桃花……
一夜无话。
第二天,萧景湛依旧在凤鸣山来回踱步,看似是在游山玩水。
走到一处农家院落前,一个竹条编织的小球滚到了萧景湛的脚边 ,他俯身拾起,忽的忆起了一段往事……
小院里,桃树下,小球在长着青苔的青石板上滚来滚去,小孩子嘻笑的声音时不时传来,还记得那天她一袭素白的衣裙,漫天的桃花,微风里,她笑得很温柔。
画面一转,又看到她在哭喊,好多血,浸红了她的纯白的衣衫,如三月白里透红的桃花,“湛儿,快走!”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哥哥,那是我的,可以还给我吗?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
萧景湛没说话,久久无法释怀,眼前渐渐模糊。
大娘从屋里出来,抱走了小女孩,一边道“公子,对不起”,小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手中的球,恋恋不舍。
“等一下。”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走到小女孩面前,将球塞回她手里。
小女孩立刻展颜一笑,眼眸如三月的暖阳。
萧景湛呆呆的望着前方的路。
夹道变种桃花树,四月将尽,满地桃花零落,些许留恋枝头的残花,也经不住东风摧残,被风拥着向泥土下坠。有的花开得很早,也很早就萎谢,就像有些生命,灿若桃李,亦短如朝露。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不知公子为何事伤感?”是西云泪。
“山主。不过一些往事罢了。”他虽不是凤鸣山的人,却也随其他人叫她一声“山主”
“凤鸣山地处高地,比他处更冷,所以桃花到四月也未完全凋零。”今天西云泪没扎高马尾,只是挽了个低髻,风将她的刘海微微吹起,平日的锋芒尽数藏在了柔软的发丝中,今日的她显得分外柔和。
傍晚已没有什么人,只剩蝈蝈还在有气无力地啼叫,他们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只是静静地走着,踱步于山间小道。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凤鸣山的顶峰之崖——忘川崖。
这悬崖高百丈有余,从顶上扔个石子下去,要数二十五下才能听见回声。
“不知山主可信缘分?”萧景湛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信,亦不信。”西云泪面无表情地回答。
萧景湛走到悬崖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旁边石刻的“忘川崖”三个大字在夕阳照耀下熠熠生辉。
“山主若是觉得你我有缘,便亲来江南吧。”
山崖下回响着萧景湛温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