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吃点东西吧。”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张景模模糊糊的声音，我艰难地抬起眼皮，张景略带憔悴的面颊映入眼帘。
我揉了揉太阳穴，微微摇头，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不想吃。”
随即，一瓶矿泉水递到我面前，伴随着张景低沉轻柔的声音：“那你喝点水，好吗？”
我抿了抿破皮的嘴唇，缓缓接过。
沙发上，圈圈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褐色的血浆已经干涸，狰狞的面庞中带着一丝安详，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老三静静地蹲守在沙发一侧，黑色的墨镜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撑着地板缓缓起身，忽的眼前一黑，随即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张景连忙搀扶着我：“本来这段时间营养就不够，还一整天不吃东西不喝水，身体哪里坚持的住。”
稍微缓了一阵，眼前的昏黑逐渐散去，晕眩的感觉也慢慢消失：“没事，贫血而已。”
我淡淡地回应着张景，眼眸凝视着沙发的方向：“对不起，我确实没有胃口...”
张景揽过我的肩膀，搀扶我坐到餐桌边：“傻瓜，何必跟我道歉。”
桌上，一锅热腾腾的白米饭正一缕缕冒着热气。
我们围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心情动筷子。
片刻之后，阿莱站起身，往大家的碗里各盛了一勺饭：“没有胃口也要吃饭。”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也藏不住那一丝沙哑和哽咽：“不吃饭，怎么能有力气替她们报仇。”
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递到了我的面前，我红肿着眼皮怔怔地望着阿莱，阿莱黑色的眼眸安静地看着我，微微闪烁的光芒中带着一股决然之气。
是啊，报仇...
我木木地伸出双手接过这碗饭，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温热的大米在口中甚至来不及细嚼，就被我一口接一口地咽到了肚子里。
没胃口，但必须得吃。必须活着，有力量的活着，才能替圈圈，小四和老大她们报仇。
食物的热量进入体内，身体的寒冷逐渐褪去，但心底的寒意却随着夜色越发浓烈起来。
这时，门口的墙边发出一记微弱的冷哼，我放下碗筷，静静地望向门边。
“呵呵，终于醒了。”阿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和鄙夷，随即提起一根钢棍，缓慢朝着门口走去。
钢棍在地上摩擦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声，我却觉得此刻这声音，尤其悦耳。
阿莱吃完她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淡淡开口：“你睡着的那会儿，张景已经把老三变异的原委，还有今天你们在食品厂的遭遇大致都告诉了我们。”
我无声点了点头，阿莱放下碗筷，面无表情的又补上了一句：“那个女人，真的该死。”
我吐了口浊气，缓缓站起身来：“嗯，是该算算这笔账了。”
“王嘉乐？！这是哪儿！你要干什么！”门边的墙角里，传来了刘颖惊恐的呼喊。
紧接着，就是钢棍抽打在皮肉上的一记闷响，以及刘颖巨大的惨叫。
门边，刘颖手脚被牢牢困住，腰上挨了一棍子后整个人蜷缩在墙角，惊恐地哭泣着。
阿乐提着钢棍直直的站在她面前，仰着下巴，眼神朝着下方冷冷审视：“老子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可惜的是，你丫的不是人。”
我缓缓走了过去，刘颖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便直接慌了神：“是你...你要杀我？！”
她蜷着的手脚朝着身体里使劲缩了缩：“我，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去跟那个丧尸道歉，认她当妈也没问题，然后你放了我！”
“没机会了。”我冷着嗓子静静地打量着地上这个女人。
“什...什么？”刘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我：“你要反悔？！”
“对。”
“不！你不能这么做！”刘颖眼下彻底慌了，疯狂往墙角里一边挤一边无助的叫喊：
“那个丧尸，对你很重要的那个，不是说我是她女儿吗！你要是杀了我，她...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听到这话，我不禁冷笑，嘴角咧开的同时却扯得我眼皮刺疼：“我现在倒确实是很想让她别放过我，哪怕是站起来跟我拼命都行。”
刘颖望着我猩红的眼眸，身体止不住地开始颤抖：“疯了...你这个疯子！张景！救命啊张景！！”
“啊！！”她这一通扯起嗓子的叫喊，不仅没有等来张景的救援，反而被阿乐再次一捆子打在了后腰上。
这一击的力道之大，刘颖瞬间趴倒在地上嗷嗷大哭，额头上的冷汗都清晰可见。
眼看无人来搭救自己，刘颖竟开始哭着求饶：“对不起！我错了好不好，对不起！”
阿乐闻声挑眉：“哦是吗？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我...”刘颖咬牙忍着疼，拼命思考着：“我错在不该撒谎，不该提议杀了那两个警察，还有...还有不该打伤那头丧尸...”
她这一骨碌的道歉，倒是挺丝滑，但是一切都晚了。
我缓缓蹲下身子，依旧冷着眼眸，静静端详着刘颖这张脸，圆圆的脑袋瓜子脸，丹凤眼下睫毛细长，瞳孔黑亮带着晶莹的泪珠，这张脸确实生的好看，可惜了，她的心却是脏的。
“别说对不起。”我面无表情地回应她。
“你要和她一样痛苦，才算道歉。”
“什么意思？”刘颖吃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你说的她是谁？”
我没有再理会刘颖的疑问，转而起身，看向了老三。
老三和我是同一学科，平日里相处的时间最长，自然一听便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即纵身一跃，哐当一下砸在了刘颖面前。
她提着刘颖的脖子把她摁在了墙上，随即又缓缓摘下了墨镜，露出了那双死白死白的双眼，直直贴在刘颖面前。
刘颖吓地差点翻白眼，玩命的挣扎，却因为被老三掐着脖子抵在墙角边手脚腾空，使不上力，只能挂在墙皮上原地抽搐。
老三原本黑亮顺直的头发，此刻杂乱地披散在脸上，一双死白色的眼睛只有眼白，看不见眼球，在青灰色皮肤的映衬下，格外狰狞恐怖。
这幅模样，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个叫做“楚人美”的女鬼。
只可惜，有的鬼是鬼，有的人却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