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其实无非就是把作业拿回家写了。
但是程姒写作业写认真了真的嘎嘎快。
回来没几天就已经把作业干的只有四分之一了。
得知消息的王雪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志，但是坚持了没一会，就泄气了。
不行了，真的是没有办法。
天气又变得冷些，他们开始穿起了厚厚的羽绒服。
这天晚上，程姒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和顾绫打着视频，一个电话就call过来了。
程姒和顾绫解释了一下，然后接通了电话。
但是她这边的视频通话没关，顾绫伸手将它关掉。
然后顾绫做了几道题之后，视频通话又打了过来。
一见面就是女孩睁着黝黑的眸子，粉红色的唇瓣上翘，白皙的脸颊旁有浅浅的梨涡。
还没等顾绫问，程姒就说道：“刚才是爷爷他们打来的，说是要和我们一起过年。”
顾绫乌黑的眸子闪着愉悦的光芒，他也被女孩感染，嘴角上弯：“那恭喜你啦，可以和家人团聚。”
程姒别扭地抓着卷子：“他们只是问问我们，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
“哦？为什么不想去呢？”顾绫配合地问道。
“就是，听说我爸和那个女的也会来...”程姒垂下眼睑，脸上的表情却暴露了她内心难掩的失望，“我不想看见他们，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们，为什么他们过得那么幸福，真是不公平呀...”
顾绫很认真地倾听着，虽然之前也有了解到女孩家里的背景，但是不多，她也不想在学校表露出自己的软弱。
“他当年出轨，妈妈改嫁，抛下了我和小玮，只留下这个房子和每个月的生活费。
“妈妈她已经走了，之前看到她好像是真心想养小玮，其实我也就觉得是不是之前对她态度太不好了...”
“姒姒。”顾绫打断她。
“不要消气，你有生气的权利。”
程姒愣住，没有扎起的头发随意地飘落着，撒在脖颈间，白色毛茸茸的衣服衬着她又水灵又天真。
“他们都在劝我要理解他们...”
顾绫饱含鼓励地看着她，明明是在网络上的视频，可程姒感受到了暖暖的能量。
“可是我就是会生气，他们抛下我和小玮，我真的很失望，我很想去破坏他们的家庭，我还去偷偷看过他们,想看看他们没有我们的日子会变得怎么样...
“但是让我失望了，他们过得很好爸爸和妈妈都过得很好，他们像是冲破了从前的阴霾，那我和小玮呢？我们算什么？让他们感到恶心的过往，可是曾经我们也是被饱含期待出生的呀！”
说到后面，程姒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红红的，彰显了她内心的不平衡。
这么多年来，她也尝试和别人说过她的心里话，但是毫无意外都是让她理解父母。
理解那些过得很幸福的家庭？
那谁来理解他们呢？
顾绫心疼地上前摸了摸对方的头，虽然隔着屏幕，但是程姒能感觉到对方指尖温热的触感。
“好想抱抱你....”
程姒面色微红，一直都不说话。
就在顾绫以为对方又要跳转话题的时候，听到了小小声的回应。
“我也想。”
顾绫神色微变，突然正色说要出去一下。
程姒懂事地关了视频通话，心里也暗暗有了猜测。
没过一会。
门口的铃声响了。
程姒的眼睛“噌”的一下变亮了，急冲冲地跑向门口开门。
眼神中的光亮慢慢黯淡下来。
来送饺子的安和可：？？？
但是他还是把饺子送到了程姒的手里：“这是我和奶奶包，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程姒接过保温壶，郑重地道谢，安和可这才回去的。
程姒没马上关门，还在玄关处等了一会。
冷风从门口灌进来，在房间写作业的程玮都感受到了，他趴在自己房间的门上：“姐，你在看什么，不关门吗？好冷呀！”
“回房间读书去，关上门就不冷了。”
程玮不情愿地“噢”了一句，才悠悠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偷偷留了一个门缝。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姐有情况，这表现，不是个傻的都知道。
她又等了十几分钟，心里渐渐的不那么期待了。
她开始嘲笑自己的自恋。这大冷天的叫她出去，她也必然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她也没有真的这么说出来。
但是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期盼着的，最后眷恋地望向门口，失望地掩上门。
与此同时，在她要关上门的最后几秒，一双强有力的手抵住了门口。
程姒一脸惊喜的看过去，是顾绫藏着歉意地双眸。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到你楼下后突然觉得我太唐突了，于是我又去买了几碗姜汤，让你热热身体...”
后面的话，顾绫其实没有说出口，从那句“不好意思”之后，程姒就紧紧地抱着了他。
是的，看到顾绫的那一刻，程姒逐渐冰冷的心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就好像干燥的野草堆被小小的火焰所点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顾绫也紧紧地环住她，只不过手上的姜汤还提在手里，看上去些许狼狈而已。
程玮此时正撅着屁股，缩在门口看呢，别说他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一下子就把来人看得清楚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一下子被发现，顾绫用淡淡地扫过去。
程玮因为做贼心虚吓得关紧了门，后来觉得不对劲。
不对呀，我为什么要怕他呢？
明明偷偷谈恋爱的是他们，怎么我担惊受怕起来。
想是这么想，但是他也没胆子偷看了。
“你怎么真的来了呀？冷不冷呀。”程姒给他了好几条保暖的小毯子，然后还搞了一个热水袋给他。
从来都没有得到这份殊荣的程玮：勿cue，已经在装死了。
顾绫摇摇头，温柔地答道：“我不冷。”
程姒“哦”了一声，然后又摸了摸他充满凉意的指尖，又续上了一杯热水。
顾绫都很乖很顺从地接过了。
程姒盯着顾绫看，看他长密地睫毛像蝴蝶一样微微颤抖，看他白皙的皮肤上一点殷红，唇瓣上因为刚喝了水而看上去湿漉漉的，看他染上自己的味道而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
程姒心想，她是栽了。
她这辈子可能再也遇不到像顾绫那样好的人了。
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
是最特别的存在。
顾绫因为程姒炽热地视线变得有些窘迫。
太热情了....
不过他很是受用。
“你....”
“你....”
他们一起开口，却被这种难言的默契给笑到。
“你先说吧。”程姒笑着说道。
顾绫指了指他带的姜汤：“刚才打包的，要不要一起喝。”
“喝！”程姒接过姜汤一咕噜全干光了。
只喝了一小口的顾绫：“？”
程姒不好意思地放下塑料碗。
原谅她吧。
她现在有点紧张又有点亢奋。
顾绫学着程姒的样子也喝了一大杯。
扬起的下巴露出饱满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喉结也有规律的上下移动。
程姒咽了一下口水。
姜汤好像一点也不解渴。
“小玮在家吗，要不要他也来一碗？”
于是程姒端过去给他，并勒令他把眼睛闭上，把耳朵关紧，不要乱听，也不要瞎看。
程玮弱弱地反抗道：“可是我要写作业诶！”
然后得到程姒好没气的眼神，给他在游戏里冲了点点劵进去。
程玮立马乖乖坐好，掏出他的巨无敌隔音的耳机。
给她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感觉。
程姒这才放下心来。
出来的时候，顾绫已经恢复他来时的身轻如燕的衣服了，程姒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刚才她太热情了，在回想刚才喝姜汤的时候豪迈的样子...
靠！哪里有地洞，她好像钻进去！
顾绫拍了拍他身边的位子，示意她过来。
程姒忍着尴尬，硬着头皮走过去。
一坐下来，她就解释道：“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会不会有点吓到你了。”
“没有。”顾绫摇着头冲她笑，他伸手过去握住程姒的手，“我很高兴，真的！你让我觉得这里暖暖的。”
顾绫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实际上，因为大冷天他穿的太厚了，程姒掌心只能摸到毛衣滑溜溜的触感，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但是。
程姒看着满脸真心的顾绫，突然笑起来。
她好像对于他也是独一无二的呢。
“绫。”程姒轻唤他。
顾绫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用手指抵住她的唇：“嘘，在你说之前，我得先和你说一下我的情况，你听完之后，在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说了。”
程姒被他温柔的语气吓唬住了，只是晕头转向地被眼前的这个少年牵着鼻子走。
她心里对于顾绫口中的“情况”很好奇，但是又很坚定，没有任何东西会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行，我先不说，你先说。”
顾绫用程姒最熟悉的温柔的嗓音说话，但是他讲的话也最直接，最好懂，也....最残忍。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遥远的蓝星，一个被称为地球的地方....”
顾绫把他的身世和穿越的过程，通通都说了一遍，甚至是连穿书的内容也都与她相说。
仔仔细细的不敢有任何遗漏。
程姒从原本的“吊儿郎当”到后来的认真倾听。
这对于原本就不爱看小说的她有很大的冲击。
不过还好身边的少男少女多多少少也有看过类似的，也有耳濡目染了许多，所以她很努力地在理解。
听到后面她也懂了。
顾绫来自异世，与他们这里相比除了科技有些进步，性别多了好几种，之外其实没有差别。
但是他们这个世界是小说世界的照映。
这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因为她完全不觉得任何人是纸片人，大家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她很认真地在倾听，没有插嘴，没有做出怪异的表情，这让顾绫有了更加充足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可能这说起来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我真的没有在说谎。”
顾绫垂着头，明明看不清神色，但是程姒觉得他在压抑住他的痛苦。
她过去轻轻地拥抱住他。
“我信你，虽然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如果是你说的话，我便信！
“辛苦你了，一个人独身在异世，这里你孤立无援，就剩下你一个人，一定一定很难熬吧。”
顾绫也抱住她，眼神里充斥着悲伤，他深呼吸了好多次，都还是没有稳定情绪。
这偌大的世界，竟然没有他熟悉的人。
程姒感受到男孩手下的力度加重，明白对方内心也在承受着莫大的煎熬，她的手也紧了紧，大脑里的思绪在快速运转。
等到对方终于缓和下来，程姒才捧着他的脸，认真道：“除了我，你还有把事情跟谁说过吗？”
顾绫摇头，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相信的只有程姒。
松了口气，程姒继续严肃道：“那就好，这个世界的人大多数是科技怪，身边的人最好也别提。”
“嗯。”顾绫应道。
“书本里的故事真的都有一一对应吗？”
“没有，自从那天逃出来之后，故事就发生了很大的逆转，基本没有参考依据了。”
程姒点点头，但是她想起他口中的那个司绮楼。
“那个所谓的正牌攻现在还在纠缠你吗？”
“目前没有，但他已经和顾家扯上关系了，不过你放心我能处理好的。我帮助舅舅那家公司发展，我自己也创了一些公司进去。”为以后做打算。
顾绫大部分都很实诚地说了，即使他隐瞒了司绮楼在那次订婚宴上的纠缠。
程姒眼角润了润：“我能帮你做什么？”
顾绫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花：“你好好高考就行了，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给你增加心理负担，或者是要求你做什么，主要是怕要是我日后不在了...”
程姒捶了捶他的胸口，打断他的悲观的话。
顾绫扯了扯嘴角，微笑中带了些苦涩：“你别难过，这不是我的本意。”
程姒的眼睛红了又红。
顾绫不忍心看到女孩伤心，便提出离开。
程姒拉不住他，他想逃避一段时间，他参与到她的世界过多了。
程姒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曾想，原来是人口中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真就应验了。
攥在手中的拳头握紧后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