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雁南抬头看看自己老爸，又看看妹妹，“我问问她吧。”
杜岷山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多大了？是做什么工作的？”
“二十五，也是咱们地质局的……”
杜岷山的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在地质局做什么？”
“科员。”
杜岷山坐在那垂着头半天没说话，突然站起身手一背，“你跟我进来。”
杜雁南看看老爸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严肃了。
他站起身跟着进了屋。
杜岷山背着手看着窗外，“坐吧。”
“你们要结婚吗？”
杜雁南看看他，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处对象肯定就要结婚的，爸，你……”
杜岷山叹口气，转身坐下看着他，“结了婚你打算就把她扔在家自己进山工作？”
杜雁南张了张嘴没说话。
杜岷山又接着说：“当初我不让你选这个专业，结果你自己偷着做主，非要学地质学。你想想人家姑娘嫁给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至少得有二百多天在外面不着家，到时候家里家外都扔给她，你觉得时间长了她能受得了吗？她娘家能愿意吗？”
“你们结了婚得要孩子吧？孩子也扔给她自己，你觉得哪个姑娘时间长了不委屈？我也就是这两年出去的少了，之前一年最多在家待两个月，你张阿姨有多辛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杜雁南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好意思说，你在家也没帮着干啥啊，还多伺候一个人。
“你和你妹妹小时候的经历都忘了吗？”
“谈恋爱的时候都会冲动，觉得什么都不委屈，只要两个人真心在一起觉得什么都不是事，但是在一起过日子就不一样了，爸爸也年轻过，要是重来一回我要么不会娶你妈妈，要么就放弃这份工作。”
“自古家国两难全，你要实在喜欢这份工作那就踏踏实实工作，别想着找对象的事，要是想结婚就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你既想对这份工作负责，又想做个合格的好丈夫和好父亲是不可能的。”
杜雁南再次张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让他怎么选择？
工作是他热爱的，但是老爸说的这些问题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刚开始谈恋爱还真的没想那么长远。
杜岷山又叹口气，“你有对象了爸爸很高兴，但是爸爸不希望我的孙子辈也经历你们小时候的痛苦，也不希望你妈妈的悲剧再次上演。”
“地质勘探工作本来就是一个高危职业，你还年轻，经历的还少。每年都会有地质人员失踪或者殉职，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这个职业总需要有人去做，国家建设少不了地质人员。但你是我的儿子，我现在做不到那么无私。”
杜岷山说着话别过脸去，眼圈有些泛红，如果倒退二三十年他肯定会因为儿子热爱这份职业而骄傲。
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活了大半辈子了，他想自私点。
“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这是杜岷山第一次和儿子说这么多除工作以外的话。
年龄大了，很多事都看开了，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平平安安的。
杜雁南站起身纠结着走出门。
客厅里，杜雁冰在杜雁书怀里腻乎着。
张月红也回来了，看见杜雁南出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雁南，你有对象了？明天中午来家吃饭不？她喜欢吃啥？”
杜雁南转头看了她半天才讷讷地开口，“张姨，我爸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面工作，你带着两个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刚到你身边的时候又总是和你作对……”
张月红拍了一下腿打断他，“哎呀，说这些干啥？你爸那不是有工作要忙吗？再说你妹妹都挺懂事的能帮我干活，有啥辛苦的？你爸和你说啥了？”
杜雁南搓了搓脸，“没说什么，明天我先不带她来家里吃饭了。”
他转身有些落寞地回了房间。
张月红腾地站起身，“我去问问你爸又说啥了！”
杜雁书刚想拦住她，又把手缩回去了。
她大概能猜到老爸说了什么。
但是对于杜雁南的感情之事她也不会参与太多。
之前原身说过在另一个世界里她去看过她哥哥，生活挺美满的，两口子也很恩爱，有两个儿子，退休时是学校的地质学教授，嫂子退休前是地质局的什么科长，至于是不是杜雁南现在的对象就不知道了。
所以她不参与就是最大的支持。
张月红进了屋看见杜岷山坐在那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你跟老大说啥了？”
杜岷山抬起头看着她不做声。
张月红一下急了，“你倒是说话啊？咋这么急人呢？”
“月红，这些年辛苦你了，家里家外都是你一个人操持着，我啥忙也没帮上……”
张月红本来急吼吼的，让他说的这句话一下给憋回去了，把她整不会了。
“你、你咋突然说起这些了？”
“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我这人脾气不好，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家务活不会干也不懂，都靠你一个人，你一句埋怨都没有，你做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也谢谢你把这个家照顾的这么好……”
“你这……都说些啥？我、我不问了……”张月红不知道他这是抽啥疯了，结婚这么多年也没说过这样的话，今天怎么还说起这么多了。
和自我检讨一样。
整的她老脸都红了。
张月红赶紧出了屋把门关上，嘴里还嘟囔着，“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杜雁书问，“妈，怎么了？”
张月红觉得脸发烧，赶紧走过来小声说：“你爸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杜雁书用眼神询问她，张月红扒拉一下杜雁冰，“你进屋去，我和你姐说会话。”
杜雁冰想不明白为啥大人总有那么多秘密要说，还不让小孩听？
等着她进了屋，张月红小声把杜岷山的话重复了一遍。
杜雁书笑了，“我爸这是在表达他的感情呢，只是不太会说，这些年你没有白付出，他都知道，都放在心上呢，他心里也是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