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还未等风崖开口,只听身后的苏烟先声寻人,扑上前去跪于地上,痛声哭喊道,“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这、这是何意?”白卜上前去扶苏烟,慈祥的面容上带有一丝怜惜,“快,快起身,不必行此大礼,有事先进来再说。”
“神医,我家小姐突然口吐黑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但她一直在说秋名山、老爷爷几个字……”
一听“老爷爷”三个字,白卜立刻放下不愿起身的苏烟,转而朝风崖走去,绕到他身后,将其盖在背上已残破不堪的外袍掀开,露出里面人乌黑的面容。只见陶酥酥嘴唇乌黑,脸色如同浆果似的蒙了一层乌气,眉心尤其深,如深渊里冒出的黑气。
白卜一惊,慌忙伸手探其鼻息。
进气多,出气少,险!
“快,先把她放到屋内。”白卜神色凝重,先行走向竹屋,路过扎着马尾的稚女时,冲她说道,“姐姐,别逗它了,快去山涧处打盆温泉水来。”
“哦。”
名为“姐姐”的小女孩,慢慢悠悠的起身,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看了眼刚起身准备跟去屋里的苏烟,冲她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拎起院内角落里的水桶,小步快跑
,出了篱笆门。
慌忙站起身,准备跟着进屋的苏烟,生生被小姑娘的笑容给扯住了脚步,可还未等她品出那笑是何意味,就被屋内传出的一声厉呵所打断,令她晃了下神,重新迈步跟进竹屋。
屋内。
风崖拔剑直指白卜的眉心,眸色深沉,写满了警惕与防备。
而命悬一线的白卜,右手持着金针,一脸的不耐烦,冲他嚷道,“混小子,赶紧给老爷子让开,你不要你家小姐的命了!”
“风崖哥哥,怎么回事?”不管三七二十一,苏烟冲上前,挡在白卜身前,面朝风崖急道,“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啊,小姐可还在床上躺着,等着神医救命呢!”
趁这空档,白卜左迈右冲,就闪到了床前,又将一根金针刺入陶酥酥的命穴中,呕的一声,令她吐出一大滩污血。
这边,风崖还想上前,却被苏烟死死拉住。
那边,白卜一边快速施针,一边气恼道,“你当我要害你家小姐性命吗?若我不将她命穴全部堵死,只怕她连一刻都坚持不住。混小子,你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剑刺于我。我死了,看谁能来救你家小姐!”
“是啊,风崖哥哥,你别冲动。”
苏烟紧紧地抱着风崖,生
怕他再冲过去做伤害神医的事,虽说她也不知该不该信眼前的神医,可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既然小姐临昏迷之前,就一直在喊老爷爷,那么面前的白发神医应当是可信的。
听了教训,风崖许是知晓自己有些冲动,在没问清事实之前就先动了手,这种做法确实有失妥帖,心里产生了些许歉意。
见苏烟依旧不肯放手,只得无奈道,“松手。”
“啊?哦,好。”
苏烟松了手,吐吐舌头,脸上像火烧了一样红了起来。
身体失了困缚,风崖自知失礼,上前冲白卜抱拳道歉,“是晚辈失礼了,还望神医海涵。”
“罢了罢了,知你是救人心切,老头子我一把年纪,自不会同你这个小辈过多计较。”
白卜摇头,由单手施针改为双手,金针由头顶遍布四肢,手不停嘴也不停,“你们幸好来找,也幸运找到了老头子我。你们可知,你家小姐中的并不是普通的毒,而是蛊王之毒。若是再晚上一刻,怕是神仙都无力回天了。”
“也幸得她命大,有人曾给过她压制的药丸,帮她撑到了现在。如若不然,怕是早就毒入五脏,命归西天了。”
“太祖爷爷,给你温泉水。”双马尾
小姑娘提着半桶温泉水,踉踉跄跄地进了屋,边走边喊。
见她如此瘦小的身板拎着近半人高的水桶着实费力,苏烟忙上前伸手接递过来,将温泉水倒入铜黄的水盆中,放入一条毛巾,端到床头边。
站在一旁,风崖再次抱拳,“劳烦神医了,请一定救治好我家小姐。”
说罢,本欲下跑请求,以表诚心,却被白卜甩袖制止,“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在这只能分我的神,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见他要赶人出门,站在床头边,正绞毛巾的苏烟,忙说道,“神医,我可以……”
“不必,全都出去。”白卜神色凝重,施针同时,不忘指挥,“姐姐,帮忙把门关紧,非太祖爷爷亲自开门,其他人一概不许进来。”
“哦。”
小姑娘应下,走到门边,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直盯着不愿离开的两人,她手扶着门,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快出去!
苏烟朝风崖投去求救的目光,得到的却是他轻微摇头,转而迈步离开,无奈之下,她也只能随后而出。
竹门关闭时,她还恋恋不舍的朝床榻上的陶酥酥看了好些眼。
站在院内,天夜已暗,风吹过林间,发出像一群冤鬼在头
顶凄厉惨叫的声音。
苏烟胆小,不由往风崖身边靠,近得都要贴在他胸膛上,心里恨不得闭上眼睛躲到他的怀里,可她不敢,只能无话找话说,“风崖哥哥,小姐会没事的。”
“嗯。”
风崖随意应着,眼睛一直盯着院内继续逗狗的小姑娘,好奇又疑惑。
听他心不在焉,苏烟抬头看他,入眼是他刀削似的下巴,害她心乱跳了一下,又见他面孔直朝前方,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正逗狗逗得欢实的双马尾小女孩。
想起她之前对自己诡异的笑容,苏烟不由抖了下,但为了转移注意力,也按捺不住自己好奇心,就上前也一同蹲在地上,陪她抖狗。
“这个小狗好可爱啊,我可以摸一摸吗?”
通身灰色绒毛的小狗,呜咽着一遍遍学着走路,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有时走得好好的,小姑娘就坏心的非要把它弄跌倒,看得苏烟怪心疼的,不由上手想要扶摸小狗,关心关心它。
她手刚碰上狗毛,还未触摸到实体,小狗却突然间回头,冲着陶酥酥呲牙咧嘴,奶声奶气的叫了几声,倒是把她吓得尖叫一声,缩回了手。
这个时候小姑娘却阴沉的笑了起来,“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