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成舟一言惊人,江离赶忙上前一步,瞪大双眼追问道:“你说什么?!那个罪奴往帝京的方向跑了?!”
木成舟点了点头,确信道:“不错,当时天还未亮,所以属下也未曾在意,如今回想起来,罪奴逃跑的方向......确实是东边......”
这下江离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那个罪奴从始至终就是云喜的人,并且常年受到云喜的胁迫,为他打造天真无辜的受害形象......
如今江离都让木成舟将他放走了,他本应该因为获得自由而兴奋,应该马不停蹄地往西边逃走,即便是南边北边也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他会逃往东边呢?!
莫非他在帝京还有什么挂念?
可他这么贸然回到云喜的府邸,不就是自投罗网?
“奇怪......太奇怪了......”
江离沉吟着,随后魂不守舍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他双手合十放在紧闭的嘴唇前方,双眼逐渐失神......
江离隐隐觉得......也许云喜的计谋还不止于此,他可能也想过自己被擒获的局面,所以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也就是说,那个书童身上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任务......
“不好,”江离神情严肃地站起身来,雷厉风行地冲出了帐篷,“我去一趟金面军营,你们不必跟过来。”
眼看着江离一脸焦急地离开了,木成舟也露出了同样忧虑的神色,他心里也隐隐感受到,也许这个夜晚比他想象中还要漫长,黑夜中似乎还潜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
而小山子今日才刚刚捡回自己一条贱命,如今正是感激涕零,欣喜若狂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也不知道江离和木成舟为何突然这么忧虑,他只知道云喜已经被金面军给关了起来,再也没法出来行阴毒之事了......
然而此时,金面军营的云喜迎来了访客......
当他听到帐篷外面发出响动之时,便知道有人来看望他了,他甚至知道这人是谁,所以他一直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他只是任由自己被铁链困在一个粗壮的木架子上面,双臂被高高吊起,双膝跪在灰黑色的泥土上,除了他那身价值不菲的衣服,没人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中州的五皇子。
等到感受到有人轻步走进帐篷之时,他便轻轻笑了一声。
“呵呵......江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来看望我......怎么?你是想看看我这个手下败将,濒临绝望的样子吗?”
“五殿下,你知道我要来?”江离语气平静地问道。
“哈哈......即便到了现在,我也还是觉得......你们这些人就是一群蠢货,所以一开始我还在猜,今天晚上你们一个人也不回来,如果有一个人会出现在这里......那一定是你。”
说着,云喜微微仰起头来,朝着江离露出自己满是血丝的眼睛......
“江离,看来你确实不同凡响,至少比外面的那群蠢货要聪明一点,哈哈......这是本殿下对你的赞美,你大可心满意足地收下,没必要怀疑我有什么险恶的用心......”
听着云喜的戏谑之言,江离一声不吭,不过他倒是看出云喜确实性格执拗,心计深沉,即便是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也管不住他那张攻击力十足的嘴......
不过,相比他之前在永帝面前的精彩发挥,此时的他说话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豪迈的声量,看来他也只是凡人而已,一天折腾下来,怎么也有些累了......
紧接着,江离算好安全的距离,兀自上前了两步,在云喜面前蹲伏下来,他目光冰冷,直视着云喜的脸,并做好了被云喜吐口水的准备......
毕竟江离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即便是被云喜吐口水,他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五殿下,您既然都知道我要来了,自然也知道......我为何而来吧?”
“哈哈......知道啊......本殿下当然知道......”云喜声音慵懒,有气无力地回道,“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我那个书童往哪儿去了嘛......江离,我说得对不对?”
江离沉默不语,云喜便知道他说对了。
“呵呵......江离啊......你虽然神机妙算,可千算万算,还是有失误的时候嘛......你现在一定非常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看清我的真面目,没有早一点看清那个书童的真面目,最后竟然放他跑了......哈哈哈哈......蠢啊......蠢啊......”
云喜肆意地嘲笑着江离,随后突然抬起眉眼,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江离,要不这样吧......本殿下可以给你三个机会,你说说自己的猜想,若是说中了......本殿下便直接承认,如何?”
瞧着云喜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江离知道,即便自己强行逼供,肯定也逼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既然云喜开口了,不如就抓住这次机会,陪他玩上几把。
“好,三次机会,就让在下来猜一猜吧......”
紧接着,云喜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而江离则是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第一个猜想,五殿下是让那个书童回去通风报信,好让你们转移阵地,以保住自己绝大部分的实力,等到以后东山再起?”
“噗......”云喜突然喷了出来,“江离......你就这水平?亏本殿下方才嗐夸你聪明呢,喂喂喂......你好歹动动脑子想想,我如今人都被锁在这儿,光是他们转移阵地有什么作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再说了......这种临阵脱逃的举动,哼......本殿下才不会去干,江离,你若这么想,可是太小看我了......我怎么着也得来个刺激一点的......惊喜一点的......哈哈哈......”
面对云喜的挑衅,江离面不改色,维持住了表面上的镇定......
“那殿下听好,第二个猜想,那个奴才确实是去通风报信了,但接下来的计划并不是逃走,而是趁着陛下出宫,你们一举进攻皇城,占领皇位......”
“嗯......”云喜若有所思道,“虽然你猜得不对,但本殿下倒是挺喜欢你这个想法,只不过呢......我父皇尚且安康,让人都知道他这几日往西郊春猎去了,若此时我的人进攻皇城无疑就是谋反,即便最后成功了,也不可能留下什么好的声名,所以啊......这种蠢事,本殿下也是不会做的......”
经过两次否认之后,江离也不由自主地变得犹豫起来,他隐隐觉得,这位五殿下搞不好在酝酿着更为邪恶的阴谋,那个太监一定是去通风报信了,至于具体是要干什么,江离还没有具体的想法......
可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了......
“哈哈......江离,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你尽管猜吧。”
这时,不知为何,江离再次想起自己的那个梦,茂密树林里铺天盖地的黑色羽毛,仿佛自那时起就预示着危险的发生......
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凉意爬上脊背,耳中传来一阵虚无的轰鸣......
下一秒,江离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揪起云喜的衣领,咬牙启齿道:“你......你想对这里下手?!”
此话一出,云喜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此时,云安和豫王夫妇的马车已经到了帝京附近,经过长途的颠簸,云安感觉自己腰酸背痛,然而旁边的人全程一秒钟也没有闭上眼睛,全程都在观察着她的情况......
而这时,云安看到旁边的冬巧,她正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冬巧......你手上......在玩什么啊?!”
“哦......郡主,这是之前我们被卡在路中间的时候,奴婢在旁边草丛里发现的一根羽毛,奴婢瞧着这羽毛的颜色黑得挺好看,所以就捡了回来,想想能不能做成一个首饰......”
“黑色......的羽毛......”
......
“啊!”
云安一声大叫,突然蹭起身来,一把抢过了冬巧手里的黑色尾羽,拿在手里仔细辨认......
“这......这个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猎场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