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冬巧尖叫之时,云安的精神暂且还在涣散着,她一时分不清眼前的状况,毕竟云喜口吐白沫,浑身不停抽搐的场景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中。
可下一秒,她就把视线投向了桌上那杯泡过草药的茶杯......
“草药......草药有问题......但是怎么可能呢......”
直到冬巧嚷嚷着要去找人帮忙的时候,云安才瞬间恢复了神智,把她拦了下来。
“不行!千万不能惊动别人,不然事情一旦暴露,极有可能连累整个豫王府,为今之计,只有靠我们自己给五皇兄解毒!”
此时,冬巧由于过度恐惧,眼中泪光闪闪,说话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可是......郡主,我们哪懂什么医术啊.....要是再找不来大夫......五皇子可就没救了......”
......
......
“大夫......大夫......”
云安在嘴里不断念叨着,同时双眼逐渐涣散,已然脱离现实,在深厚的记忆中探寻......
不知为何,一个道士装扮的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如今看起来十分滑稽,但云安却没有笑出来,因为她知道,此人便是救下云喜性命的关键!
“冬巧,去叫江离,他有办法。”
“江离?!”冬巧一脸震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会听到这个名字,“郡主,江离他不过是个闲散少爷,顶多是会写几首诗词而已,这治病救人......”
“快去!”
云安一声大喊,瞬间打消了冬巧的顾虑,冬巧也迅速冲出了帐篷,当她哭着飞速冲过两个守门金面士兵的中间之时,他们同时对她投向了怜悯的目光......
“嘶......你说那个云安郡主看上去那么温柔美丽,在外面的名声也是知书达理,怎么来了这里,突然变得如此刁蛮?连自己的丫鬟都不放过,真是可怜啊......”
“是啊......听说让我们来接班的那两个小子,就是因为得罪了云安郡主,才被换下去了,得亏高统领足智多谋,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唉......看来今天晚上我们俩得小心一点了,千万不能得罪这位脾气火爆的郡主大人......”
“是啊......估计今天晚上有的熬喽......”
......
三十秒的时间不到,冬巧迈着小步子,任谁看都是无比急切的模样,最后当她急匆匆地闯入江离的帐篷,精准识别了他的位置,并且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之时,江离才反应过来她的出现。
“诶诶诶......冬巧姑娘,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我说你家郡主到底在搞......”
这时,江离注意到了冬巧脸上的泪痕,在这关键的时候,冬巧泪流满面地跑来找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云安那边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让她必须找人帮忙......
于是在冬巧开口回答之前,江离已然理解了一切,之后也没再开口问话,只是随着冬巧一起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云喜的帐篷。
当然,有云安在帐篷里坐镇,两个金面士兵自然也不敢对江离横加阻拦,加上他们自然认得这位大名鼎鼎的江离,所以也未曾有什么疑问。
当江离走进帐篷里,首先是看到了坐在床边沉默不语的云安,其次便是躺在床上口吐白沫的云喜,他的双手无力地颤抖着,一下接着一下,分明已经是发作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江离赶紧冲到床边跪下。
“中毒了,是我在林子里给他采的回望草,用来给五皇兄解酒,没想到他吃下去以后竟然出现了中毒的症状,也许......也许是我认错了草药,让他吃下了毒物......”
说完,云安侧过脸去,表情无比纠结,如同疼痛难忍。
“然后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你来了,你毕竟冒充过临泽观的道士,也确实治好过我母妃的蛇毒,加上你自己也曾掉下悬崖,大难不死......”
“所以江离,你有把握治好他吗?”
“能,”江离镇定自若地回道,随即眉头一拧,“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是本郡主能够做到的,我一定立马给你找来!”云安急忙保证道。
“不需要,我要的是你们离开这个帐篷......”
说着,江离转过头来,以云安从未见过的真挚目光看着她,“郡主若信得过我,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
“我既然叫你来了,自然是信得过你,只是五皇兄他......”
这时,云安回头看向床上的云喜,心里有如刀割,十分不忍,突然,她眼中一愣,仿佛在云喜的脸上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下一秒,她整个人如同站不稳一般,连连后退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边上。
“江离......五皇兄他......”
江离也寻声看向云喜,随即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变得比他想象中还要棘手,于是他转身对着冬巧大喊一声:“冬巧姑娘!赶紧把你家郡主扶出去,我要开始下手了!”
江离的话音一落,冬巧马上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扶着云安的手,实际上是把她拉出了帐篷,顺便用一种不可阻挡的泼辣气势支走了门口的守卫,留下她和云安二人在帐篷门口忧心忡忡,面面相觑。
突然,云安一把抓起冬巧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看她的神色,已然是惊恐万分......
“冬巧......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五皇兄他......”
“郡主,你莫要如此担忧,”冬巧突然打断了云安的话,随即抚摸着她的手,耐心地劝解道,“既然那个江离敢做出承诺,那他一定是有把握的,郡主您不是也说他是大难不死的活神仙吗,所以我们只能相信他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在冬巧轻言细语的安慰下,云安冷静了下来,可她就此沉默不已,因为她深信自己没有看错,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那就意味着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即便是江离对她伸出援手,或者是这时再把太医招来,甚至是仙人降临......也难以挽回这破碎的局面......
而此时的她只能选择沉默,仿佛被困在内心的牢狱之中,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与此同时,帐篷里的江离已经拿起了锈笔,开锋之时,细碎的光芒飘洒在云喜的身体之上,整个帐篷里充盈着难以言喻的温暖,就连门外的冬巧也感受到了异样,可她也按耐住了自己好奇的性子,毕竟此时正是关键的时刻,而江离让她们从帐篷里出来也不是毫无道理......
等到江离收起锈笔的时候,云喜右手的小指头已经有了动静,江离随即抬起手放到他的口鼻之处,也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虽然十分微弱,但算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暂且捡回了一条命......
大功告成之后,江离迅速走出帐篷,当他掀开帐篷的门帘,直接把守在门口的二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云安便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江离的左手,这时江离的惊觉,这好像是云安第一次主动抓起他的手。
这时,云安本想开口问云喜的状况,可她似乎又感受到了一种虚无和荒谬,于是她又突然甩开江离的手,一把掀起门帘往帐篷里钻去,仿佛自己的行为已经不能按照通俗的意义去理解。
看见云安行为诡异,江离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转身拉住了冬巧的手,仔细地嘱咐道:“五皇子已经没有事了,只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待会儿你只需把太医找来,告诉他五皇子是因为饮酒过量,差点要了性命,至于你家郡主送来毒草这件事儿,一个字儿也不要提,懂了吗?”
“懂了懂了!不过......太医诊脉的时候,如果诊出五皇子体内的毒素怎么办?”
“这个不用多虑,我已经想办法把五皇子体内的毒素都给清理掉了,再厉害的太医也诊断不出来的......总之今天晚上,等太医过来,你们说明完情况就可以离开了,逗留的越久,变故就越多。”
“好好好......”云安连连点头,随后准备冲进帐篷,突然她一个回头,看着江离眼神复杂,随即她瘪了瘪嘴,用一种诡异的语气说道:“今天晚上......有劳江离少爷了......”
不等江离反应,她一个钻身冲入了门帘,仿佛不想再跟江离多说一句话,而江离则是淡然一笑,随即转身回到了营地边缘的帐篷里......
而当冬巧冲入帐篷之时,便看到云安已经坐在床边,而云喜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样子仿佛和之前中毒之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口中已经不再吐出白沫,而四肢也不再抽搐抖动了......
“郡主!五皇子怎么样了?!”
冬巧迅速上前,却只见云安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她侧坐在床边,沉默着盯着云喜那张平静的脸庞,古怪的是,她的眼神细微地颤抖着,仿佛比目睹云喜中毒之时还要惊恐......
“我试过鼻息了......五皇兄已经没事了......”
“那太好了!那奴婢这就去把太医找来!郡主你放心,江离少爷他已经嘱咐好了,只要我们不提中毒的事儿,太医一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说完,冬巧再度冲出了帐篷,今天晚上她才是这个营地里的大忙人。
然而云安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她回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云喜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挣扎,他的双唇微张,瞳孔已经涣散......
经过云安在江湖上的游历,她可以肯定,那个时候,云喜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所以当时的她已经确信,无论如何,她身上已经背负上了罪孽。
可离奇的是,现在江离一出手,云喜居然又找回了呼吸,活了回来......
“死而复生......这种事......难道是真的吗?”
半刻钟后,当冬巧带着太医马不停蹄地回到云喜的帐篷中时,她却惊讶的发现,云安已经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