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妃终究还是开口了,她突然提起江离的婚事,话里的指向十分明显,这波攻势来势汹汹,分明就是冲着云安而来。
而此时的江离已然不知所措,他此前一直在盘算着揪出真凶的计划,根本无暇考虑其他鸡毛蒜皮的差错,不料豫王妃突然出手,一拳打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而一边的云安更是咬牙切齿,在临行前,她分明都已经离开了豫王府,逃到了宫里皇祖母的身边,本以为和她这位母妃拉开一段距离,且能让对方安生一段日子......
没想到,趁着自己女儿不在身边,豫王妃竟然偷偷谋划着这么一桩妙计,就等着打她一个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局势异常紧张,既有皇子大臣,又有天子坐视,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让形势急速扭转,但若是不说话,那就只能等着豫王妃的计谋得逞,坐以待毙。
相比江离,云安心里更加冲动一些,她深知不能坐以待毙的道理,与其一路让步,或是束手囚禁,都不如直接掺和进去,把豫王妃心里流淌着的涓涓细流给搅成浑水来得好......
于是她愤然起身,脸上是一个兴高采烈的微笑,趁着豫王妃还未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云安抓准时机,直接开口了。
“皇叔,母妃说得极是!这江离少爷之前在选婿中失了与我的婚约,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应该为他另选一位佳人才是......”
此话一出,豫王妃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她急速地转过脑袋,几乎是用一种饱含恨意的眼神看着云安,仿佛在说道:“你这臭丫头,为什么老是和老娘我作对?!”
而江离的心中则是升起一股强烈的笑意,最终在他的嘴角形成一个细小的弧度,依他所见,这位郡主真是颇有智慧,又不失胆识,如此一招,便把话题迅速从自己身上摘开,直接让豫王妃的花拳绣腿失去了效用......
甚好......甚好......
正在江离傻乐看戏,点头称道之时,豫王妃微微瘪嘴,明显对云安的说辞颇为不满,紧接着,她冷冷地看了云安一眼,又笑着看向永帝,无奈一笑道:“皇兄莫要怪罪,云安这丫头头脑简单,另择佳人哪有她说的那么容易,嗐......况且江离这孩子,今时不同往日,身怀陛下青睐,自是比不得以前,若是随意给他选了一个所谓的佳人,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永帝闷然点头,正要开口的时候,底下的云安再度插进话来,仿佛一丝机会都不放过。
“哈哈......母妃说得极有道理,正好云安在闺中也结识过帝京中不少贵人之女,都是些出身清白之人,论相貌,她们锦衣玉食,自然比江离少爷优雅端庄,论才华,她们只是在闺中读点闲书,自然比不上江离少爷,但言谈举止也不失高雅......”
紧接着,云安眉头一翘,笑道:“皇叔若是同意为江离另择嫁人,要不......就让云安代为操劳吧!云安也算是还了让江离少爷错失一纸婚约的错漏......”
“胡闹!”豫王妃突然大喊道,此时已是怒火灼目,瞬间失去了方才的淡然,“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哪轮得到你一个小辈来操办?你这丫头甚至比江离都还要小,来插什么手?!”
豫王妃的暴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对劲,因为此时场上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他们也纷纷意识到,为何奔原军府家的婚事,非要豫王府的人来插手?
而且豫王妃和云安郡主对于此事剑拔弩张,仿佛马上就要大吵一架,连此时的永帝都已经意识到了不对,方才他还慈眉善目地想给奔原军府安排赏赐,现在经过豫王妃和云安这一闹,直接搞得他心乱如麻,只能暂且拉下脸来,沉默不已......
眼看豫王妃和云安隔空对峙,各不相让,陛下又选择沉默,不予置评,场面逐渐陷入僵局,这时江离突然意识到,根本上他们还是在讨论自己的婚事,想必只有自家人出面表明心迹,才能结束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纷争。
紧接着,江离转过头去,朝着自己不知所措的亲爹试了一个眼色,宋定康随即心领神会,默默点头,抬手大喊道:“多谢豫王妃和云安郡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
宋定康突然话锋一转,以转折的语气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不过......犬子的婚事乃是微臣的家中小事,怎敢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劳烦陛下和郡主呢......事实上,江离的外祖母远在北原,听到江离和云安的婚约解除之后,便开始着手为他挑选佳人......所以就不劳豫王妃操心了......”
宋定康言辞恳切,不料,他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豫王妃还不依不饶,直愣愣地回道:“哎呀......这......江老太太乃是一介文学泰斗,她老人家的眼光定然不会有错......只不过若是让江老太太选人的话......那我们中州和北原的联姻不就......”
豫王妃话未说完,却不言自明,然而宋定康也仿佛料到了这么一出,随即坦然地回道:“哈哈......王妃多虑了,江老太太的门徒遍布天下,其中中州的学生三中有一,各个都是现今中州的栋梁,这些门徒的女儿定然都是一些书香世家教养出的小姐,还是我们中州的人,自然不需要这些顾虑......”
此话一出,几乎就是把豫王妃的话给堵死了,于是她瞪着眼睛,对宋定康的这套说辞十分不满,情急之下,她竟然直接把车冲出了跑道,不计后果地说道:“哎呀......江老太太选的女子......给江离当个妾不也挺好的嘛......要不我看......”
“放肆!”永帝突然一声怒喊,直接逼停了豫王妃的混账发言,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永帝之所以选择在此时开口,是因为若是他此时不开口,中州皇族的脸面就保不住了。
连豫王妃身后的豫王都站起身来,急忙把豫王妃给拉了回去,还不忘给永帝点头道歉道:“皇兄,奚清她估计是在宴前小酌了两杯,现在甚至有些不太清楚,还请皇叔见谅......”
紧接着,永帝清了清嗓子,准备让这件闹剧迅速落幕。
“宋定康,既然你说江老太太对江离的婚事另有安排,那朕就不对这孩子的婚事指手画脚了,一切就交给你自己家中定夺吧......至于赏赐,那就依循惯例,赏奔原军府白银千两就是了......”
永帝话音一落,江离和宋定康同时出席,跪地谢恩道:“叩谢陛下隆恩!”
这时永帝眉头一翘,把眼神放在了江离紧贴灰土的双膝之上,微微一笑,他联想起之前在宫里和江离见面的场面,觉得十分有趣。
“呵呵......江离啊,朕记得在宫里的时候,你见了朕都不曾跪下过,怎么现在突然又跪了?嘶......那朕就觉得有些好奇了,你是在跪朕这个人......还是在跪朕赏赐给你的这些银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