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离和木成舟大概把屋子里的碎片清理了一番,随后就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夜色飞速流转,很快就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金黄色的朝阳刚刚透过窗格的时候,江离还未睁眼,可门口强烈的敲门声迫使他不得不醒来,等他爬起身来,一脸迷糊地走到屋里,正巧看见木成舟开门。
没想到他刚刚把门一拉,一个微胖的身影迅速地穿梭进来。
“江离少爷!咱家这一大早就来了,可是半点都不敢怠慢哪......不知少爷昨夜可还睡得安好?”
裴公公语速极快,问得江离有些措手不及,江离不由得想起小区里的那些老人家,晚上睡不着,早上起很早,然后就开始叽叽喳喳播放噪音......
他只好揉了揉眼睛,甩了甩脑袋,又抬起手来拍了拍脸,强硬地让自己清醒一些,紧接着,他用混沌的双眼看向裴公公,咂了咂嘴,说道:“裴公公,我这里一切都好,不过您还真是精神啊......这才几时,您就赶着来我这儿问话了......感觉您都不需要睡觉的......”
“哎哟少爷啊......您这里发生了天大的事儿,咱家怎么还睡得着啊?!如今陛下知道此事,更是关心至切,立即命我在您醒后接您过去回话!”
“这么早?陛下上朝了吗?”江离疑惑地抠了抠脑袋。
“陛下今日特意吩咐了下去,不上朝!毕竟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陛下估计是想把这事情解决了,好还整个宫里一片安宁......”
“也是,那我这就去见陛下吧。”江离淡然道。
“好好好!轿子已经在外面备好了,少爷快快有请!”
......
去皇帝寝宫的这一路上,江离掀开轿帘东张西望着,他发现自从他这次回来,昨晚事发之后,宫里的守卫变得森严了许多,每条道每个拐角都分布有金面军,瞧那阵势,让江离不由自主地想起选婿之时,游兰玉枝失窃的时候,金面军也把整个皇宫给封得死死的。
看来他这次的遭遇,换来了宫里对待宝贝一样的态度。
不久后,当他来到永帝面前,正要低头行礼之时,永帝却突然冲了上来扶住了他的双手,接着对他上下打量,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仿佛是在查看一座价值连城的文物是否有损坏......
“额......那个......陛下,草民没事,这一身上下一点事儿也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松开了江离的手,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回到卧榻旁边,怅然若失一般徐徐坐下,“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属实是超乎了朕的想象......自朕登基那么多年以来,前朝的余孽大多只能流窜在宫外,没想到这宫里也能出这样的事情......”
“陛下觉得此事乃前朝余孽所为?”江离眉毛一挑,眼神犀利地试探道。
“不然还能是谁?如此恶劣的罪行......除了前朝的那些不知死活的余孽,还能有谁做得出来?”
江离心里噗嗤一声,没想到他费尽心机设计这么一出,居然被永帝误解成和前朝余孽是一个水准,且不说自己是不是受辱,若是永帝把此事归咎为前朝余孽的罪行,那江离的计划可就行不通了......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帝这么想,就算编造一个惊天的谎话,也要把永帝的思路拐过来。
“陛下......草民有一言......不知陛下愿不愿听......”江离弯腰抬手,小心翼翼地铺垫道。
“你是本次祸事的受害者,有什么话自然可以直说。”
“陛下,草民只是觉得......此事应该不是前朝余孽所为......”
“哦?”永帝眼尾一翘,眼神一斜,若有所思地回道,“你且说说,若此事不是乔超余孽所为,那还能是谁?总不能是我们自己人干的吧......”
江离心里冷冷一笑,毕竟这事儿还真是他一个自己人干的,真要继续糊弄下去,还需要厚厚的脸皮,可惜江离别的没有,只有一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厚脸皮。
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江离突然跪倒在地,他脸上充满血色,双唇颤抖,眼中噙泪,活脱脱一副受了大惊的模样。
目睹此景,永帝和裴公公同时把眼睛都吓圆了,张着嘴巴却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陛下!草民......草民有一个怀疑......想说......但是又不敢说......”
“哈?想说又不敢说?这到底是为何?”永帝皱起眉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纠结。
与之相对的,江离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当然,这是他用尽所有的人生感悟才演出来的,头一次尝试这样的演技,江离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眼泪差点没能出来,不过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如今已经是一个影帝级别的状态。
“草民......草民怕自己一说出口......可能......可能就活不久了......”
“胡说!”永帝惊诧而起,大喊道,“你有朕的庇护,难不成还能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要你的性命?!江离,你放心!只要有朕在一天,就不可能让任何歹徒伤你一根毫毛,只是现在,朕需要你开口,说出你想说的话,无论是一个名字也好,一个称号也好,一个地方也好,一个时点也好,你只有开口了,朕才能给你主持公道,不是吗?!”
“唉......虽然陛下这么说,但此事非同小可......”江离哀叹道,“不过草民作为陛下的子民,自诩忠贞之士,有必要把这件证物呈给陛下,只希望陛下在看这件证物之前......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你既然有证物了,朕马上就能吩咐金面军,顺着线索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什么证物,快拿出来吧!”
于是江离抬起颤抖的双手,在身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终于他摸出一块长方形的玉牌,双手递给了永帝。
“嘶......这不是朕给你的玉牌吗?这怎么能是证物呢?”
永帝接过玉牌,眉头一皱,脸上似有不解......突然,他盯着玉牌上的纹理和图案,眼神骤变,惊恐无比。
“不对......这张牌子......不是你的......”
“不错,陛下应该也发现了吧......”江离声音坚定,目光如炬道,“这块玉牌,是陛下的其中一个儿子的......也就是当朝的某一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