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牌子是御膳房的东西?”
江离把牌子从瞎老头的手里接了回来,端着牌子靠近蜡烛边上细细端详,只见上面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看上去像是几个火柴人扭打在了一起。
“老伯,你是怎么看出这是御膳房的牌子的,就凭这上面这个古怪的图案?”江离翘眉困惑的样子,像极了在考场上解不出立体几何题的时候。
“牌子上的不是图案,而是一个字,经过了变体的字。”瞎老头冷静地回道,仿佛这种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字?”江离执拗地盯着牌子上的图案,看了老久也无法看出牌子上是个什么字儿,无奈之下,他不甘心地看向瞎老头,“算了算了......看不出来,这字看起来就跟一团蚯蚓缠在一起似的,所以这是个什么字儿?”
瞎老头捋着胡子,笑盈盈地回道:“哈哈哈......既然我都说了是御膳房的牌子,那上面自然是膳字......”
“噗......原来是这样......”江离心生一阵无语,视线再度落到牌子之上,这下他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把已知的答案代入联想后,他大概能看出牌子上这个膳字儿了。
“嚯......你们宫里的规矩真是麻烦,这么奇葩的字儿,笔划杂乱无序,搁外面谁能认得?!”
在江离埋怨声中,瞎老头依旧一副笑脸,他仗着一种看乐子的心态,细心解释道:“小兄弟此言差矣,正因这是宫中用以办差的东西,自然需小心谨慎地对待,设计上嘛......也得多下点功夫,不能让无关人士看出来......”
“等等......”江离皱着眉头打断了瞎老头,“既然我都看不出来,那孙白晨就能看出来?若他也看不出来,那把这块牌子留给孙白晨的太监......不就是存心整他吗!”
“这个嘛......”老伯隐隐思考道,“江离少爷来自北原,自然不懂中州皇宫里的条条框框,但孙白晨自小就受到他爹孙炳的教导,按他爹的脾性,一定会让他在长大后入朝为仕,若是这样......他能看懂宫中的这些物件也不足为奇......”
“原来是这样......”江离恍然大悟道,“这样操作的话,反而可以让其他人搞不懂令牌的含义,孙白晨便可一人获利,今夜若非老伯在此帮忙,我估计想破脑子也想不出这牌子是何种用处!”
这时,不知是江离看错了还是怎样,他惊讶地看到瞎老头的白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光芒一闪而过后,瞎老头幽幽地开口了。
“小子,你虽然行事莽撞,大手大脚,却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既然能大难不死进京重新参加选婿,又能从许氏夫人的面相便试探出云安郡主的身世,还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辛者库找到我,最后还冒充孙白晨套取情报......
“说真的,这桩桩件件......都是只有帝京中老谋深算的滑头才能做到的,而你年纪不过二十,却有如此复杂的谋略......说句不好听的,你别见怪,若是让你和郡主成婚,这锦绣江山以后归谁......还不一定了......”
“喂喂喂!老伯你可别乱讲哈!”
江离吓得一下蹭起了身子,他虽然带着金手指穿越进了这本小说,却也没想过要把皇帝赶下台,自己成为一代新帝王,他指向老老实实地完成属于自己的剧情,最后返回有手机有电脑有二次元的21世纪。
称王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感兴趣!
一听老伯的胡言乱语,江离不急也得急了,他立即瞪眼反驳道:“你在这屋里给我吹得天花乱坠,这也就算了,如果你到外面去说上两句,我们两个的脑袋都得落地!”
然而,对面的瞎老头确实一脸淡然,他甚至还默默端起桌上的小碗喝了口水,完了悠哉悠哉地擦擦嘴角,随后望向江离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子,你莫要紧张,我不过就是说说而已,我只是想劝劝你,不要浪费了自己这一身才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要先认清这一点......”
“不过呢......你这辈子若只想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官家少爷,靠祖上的产业收租享乐度日,那也无可厚非,毕竟在这帝京中锦衣玉食,却又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们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也不多......”
“可我又看你不仅一身才能,还会可怜许氏的悲惨遭遇,主动去帮她一把,说明你心思细腻,懂得感念众生之苦,说白了,你并非池中之鱼,总会在某个时刻跃出水面,成为人中龙凤,这并非是你想与不想的事情,而是你根深蒂固的命运......”
沉默,漫长的沉默,瞎老头突然的说教让江离无所适从,不过幸好他说的大多都是好话,若江离是个寻常公子,定会被吹捧得天花乱坠,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
可他是个本书的作者和主角,是影响全局的人物,自然要事事小心,况且现在有一种未知的力量藏在黑暗中,已经接连夺走了清秋、清泽道人还有胖子三条人命。
如今他根本无暇思考未来的事,只能把目光放在眼前,也不知下一个死在破离拳法之下的是何人。
听到江离一直未吱声,瞎老头便知道他愣在了那里,于是他再度开口,笑着安抚道:“哈哈,这位北原来的少爷,你放心,刚刚我说的,只是我们在这狭小屋子里的杂谈而已,别人不会知道,也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只管安心去办你的事,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虽然老头莫名其妙说了一大堆,搞得江离云里雾里的,不过江离还是知道,这瞎老头还是有点智慧,而且一心向善,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想到这里,他也放下了顾忌,眼看天色已晚,他便行了个礼,准备离去。
“老伯,今晚是我贸然打扰,这牌子您先收好,御膳房的事情我之后再想办法,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晚辈谨记在心,先告辞了。”
瞎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江离点了点头,嘴角轻扬像是对他十分欣赏。
接着江离便转身开门,可正当他把手放在门上之时,外面传来小屁孩儿的声音。
“师父,又有人来问您要东西了,他说自己是穿山军府的孙白晨,请问您见还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