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谁?”
沉星站起身来,走到竹阁门口,站在木成舟的身边,眺望着府门的方向。
“不知道,”木成舟毫无情绪地回道,“应该是个习武之人,身上的内力有些霸气,应该是领过兵、打过仗的。”
“哈?这么远你都能感受到?!”沉星惊叹道,“会不会是老爷?”
“不是,老爷的气息我认得,而且此人身上还有一股血腥的气息,可能是受了伤,也可能是杀了人......”
“诶诶诶,你越说越玄乎了,管他谁登门拜访呢,又不是少爷回府了,还是赶紧回来商量商量,怎么找到少爷的下落......”
沉星的话音刚落,门口的两人便看见远处月亮门中穿过了一个丰腴的声音,定睛一看,发现是张妈妈朝竹阁跑了过来,她一脸焦急,像是有事。
沉星赶忙回头,看着范七郎和曳影。
“曳影姑娘,范指挥使,你俩先去里屋避一避,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要轻易开门。”
说完,沉星把竹阁的门带了过来,和木成舟一起站在台阶上迎战这位不速之客。
十秒钟后,张妈妈跑到了台阶之下,气喘吁吁地看着二人。
沉星则是带起微笑,问候起她来,“张妈妈,您这么急着来我们竹阁,所谓何事啊?”
张妈妈连连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下来,可她脸上的焦急却没有半点冷却的意思。
“沉星姑娘......我问你......少爷他......少爷他去哪儿了?”
听到这话,沉星心里一沉,难道是少爷失踪的事儿被他们发现了?
“张妈妈,少爷独自出门办事去了,说要过段时间才回来,您突然问起这个干嘛?”
“什么?独自出门办事?!”张妈妈大为不解,嗓子破音道,“那你们为何不禀报老爷?!”
“嗐,张婆子你可能不知道,少爷在北原就是如此潇洒,出门的时候也不会禀告我家老太太的,少爷的性格,老爷也是知道的......不过张婆子,看你这副模样,到底出了何事啊?”
“哎呀不是我出了什么事,是......是......”张婆子急得舌头打结,“是少爷他出事了!”
听到这里,沉星差点瘫坐下去,一旁的木成舟也终于有了动静,朝着张婆子开口问道:“少爷在哪里?出了何事?”
“别说了!赶紧随我到堂上去!”
说完,张婆子转身就朝着前堂的方向跑去,木成舟立即跟了上去,可他一回头,看见沉星还愣在那里,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于是他一把拉过她的手,一路把她拉到了前院。
刚跑到侧廊的时候,二人便听到堂上隐隐约约传来哭声,还是一种低沉的男人哭声。
谁啊?怎会有人跑到人家府上来哭啊?
直到站到门前,两人才停下了脚步,沉星看到堂里的场景,再度愣在了原地,她认出了那个哭泣的男人,也是在堂上见过的。
“这是......铜面军的史统领......他为何又来了?”沉星疑惑道。
史统领正跪在地上,朝着堂上的宋定康哭诉,而宋定康眉头紧皱,快要流下老泪。
“兄弟啊!我实在是对不住你啊!等我在山里找到他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已经......哎哟喂!”
这时,沉星才注意到史统领手上的东西,那是一件血衣,上面的血迹已然干涸,呈暗红色,而她一眼认出,这件衣服就是少爷去斜阳山穿的那件。
下一秒,沉星晕倒在了门口。
“沉星姑娘!”张婆子一声大叫,急忙扶住沉星,把她带了下去。
唯独木成舟镇定地走向了堂前,与宋定康的视线对上,那一刻,宋定康的视线由冰冷变为深深的失望。
“成舟啊,我命你守在少爷身边,寸步不离,你说说,我的儿子他怎会一人死在深山里啊......”
木成舟没有说话,而是挪开了视线,看向了地上的史统领,还有他手上的那件血衣。
“史统领,在下是江离少爷的侍卫,木成舟,敢问史统领,你送这件血衣过来,是想说少爷已经遇难离世了?”
史统领低下头去,脑中的回忆开始浮现......
江离坐在床上,对他细心嘱咐道:“史统领,我家里人生性率直,都好糊弄,唯独我手下一个名叫木成舟的侍卫,此人心思缜密,慧眼如炬,要想骗过他,你必须演得入木三分。”
史统领连拍三下胸脯,说道:“孩子你放心,叔叔我没啥亲人,但好歹活了几十年,见过不少人哭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放心,我一定给他哭得服服帖帖的!”
三天前,史统领在江离面前夸下海口,如今真要施展哭丧演技的时候,却有些卡壳了,只见他埋着脑袋,拼命挤眉弄眼,也不见半滴眼泪出来。
眼看着木成舟起了疑心,他只能偷偷使了个阴招,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终于,他不负所望,挤出了两滴泪水。
“啊......三天前,我带着手下在山里巡逻之时,在一出山沟里发现了这件血衣,心想定是有人出了事,我便收下了它,后来我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觉得是哪位相熟的少爷......”
“直到今天,我突然想起来了,曾经看见奔原军府的江离贤侄穿过这件衣服......所以,我便登门来,让府里的人确认,没想到......没想到啊!”
史统领又埋下头去假哭,宋定康见状也实在忍不住,老泪纵横。
即便如此,木成舟还是心存疑惑,不吃他这一招。
“史统领,仅凭一件带血的衣服,就说是我家少爷,未免有些牵强,这衣服在帝京中,也不止我家少爷一人穿,何以确定是他?”
“这......这......”史统领一时卡了壳,忘记了江离怎么跟他交代的了。
“嗯?史统领?”木成舟追问道。
史统领又掐了掐大腿,迫使自己回忆起来江离的嘱咐。
“统领,到时候若是木成舟怀疑,你不必解释,直接把这件衣服给他看,他自会相信。”
想到这里,史统领抬起头来,把血衣递到了木成舟的面前,说道:“既然你是他的贴身侍卫,不妨也来认认。”
木成舟接过了血衣,将其展开,随后他木讷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焦急。
那血衣的腹部有一个洞,和山崖下那根尖木差不多的大小......
铁证在前,木成舟手中的血衣落了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少爷......是属下失察,没能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