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双腿的抖动被铜面军的指挥使一眼识破,他眼神躲避更是引人怀疑。
江离也绷紧了神经,若是事情闹到官府,定会对他不利,若此时加以阻止,又要破费好大一笔钱,说到钱,昨晚为了对付府里下人,都花费了不少银子。
如今又来一波铜面军,还不直接把他搞破产!
这可不行,江离转念一想,在事情闹大之前,一定要不要完全暴露,舍小钱,保大钱,才是最好的出路。
“大人!”江离抬头一喊,“贫道虽无实证可以自证身份,但我们临泽观的道士无病不治,这一点你也该知道......”
“道士,你莫要同我故弄玄虚,你嘴上说得越多,我越感觉你诡计多端。”指挥使挑起眉头,还是不信江离。
“贫道并非故弄玄虚!”江离极力抗辩着,“大人,你给贫道一个机会,让贫道为你诊治,若我能治好您的病,便可证明自己并非招摇撞骗之人。”
“呵,为我诊治?本指挥使习武多年,身体一直硬朗,哪来的病给你诊治啊?”
“大人有所不知,有些病症,不在表,而在里,常人难以识破......而贫道只是看了大人您几眼,便发现你心中有一团浊气聚集,实属不妙啊......”
“浊气?道士,你可要小心说话,我虽然有些军人脾气,但好歹也是一个风清气正之人,这浊气,从何而来啊?”
“大人先让他们放了贫道,贫道再慢慢给你诊治。”
思考几秒后,指挥使挥挥手,示意属下放开江离,随后抱着双臂,准备看看这道士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突然,一旁的管家发话了。
“那个......若是要诊病,还请各位移步前厅,这后院里挤满了外人,等侯爷醒来了,怕是不太高兴......”
“管家所言有理,”指挥使点了点头,又一脸不屑地看向江离,“道士,走吧,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医术通天。”
将众人送往前厅之后,管家迅速地跑回了后院,他一边观望着四周,一边把他藏在草丛里的下人往屋里搬。
“这铜面军,来得也太突然了,要不是这草丛深,怕不是事情要暴露了。”
......
侯府的前厅,兵士整齐排列守在了门外,指挥使落于客座,江离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边。
整个堂上冷冷清清,连一个沏茶的下人都没有。
“大人,要不贫道给你送壶茶来?”
“道士,别白费心思了,这时候侯府里下人都睡着呢,你从哪里去要茶?我看你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借机逃跑罢了。”
虽然江离确实有逃跑的想法,但没想到这个指挥使如此多疑,连他一句小小的提议也不放过。
“道士,你还愣着干嘛?来把脉啊!你可别说你连把脉都不会。”
“贫道这就来。”江离凑上前去,坐于指挥使的旁边,伸手搭上他的手腕,随后眼睛一闭,眉头一皱,打算故技重施。
“啊......嘶......唉......嘿!”
江离的嘴中不断发出怪声,就为营造出一种玄妙的氛围,指挥使也顺利地上了套,他好奇地听着江离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在听人唱戏。
“道士,你这是......在玩儿我呢?”
......
“啊!”
江离大叫一声,仿佛刚从噩梦中挣脱出来,他缩回了手,猛地站起身子,手脚发抖,朝着指挥使大喊道:“不妙啊,大事不妙啊!”
看到江离这副害怕的模样,指挥使也难掩慌乱,连声问道:“你你你......你可是诊出什么了?!”
见指挥使上了勾,江离便演得更加逼真,他大口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回道:“大人......你......你心中郁结颇深啊!若这样下去,将入疯魔之境啊!”
指挥使眼神一愣,他自己会不会疯魔暂且不知,不过他觉得,眼前这个道士倒是快要疯了。
“大人,你听我细细给你讲,贫道刚刚以元神进入你的内心,发现了一片山间密林,结果这林中藏有一个黑影怪物,贫道便追了上去,终于,在他消遁之前,贫道看清了他的样子......”
此时,指挥使已经被江离的鬼神之说完全吸引,只见他伸着脖子,急切地问道:“那黑影怪物......长什么样子?”
“那怪物......那怪物......带着一张银面!”
听到这里,指挥使的眼中失去了光芒,他缓缓低下头,一言不发,没想到自己由来已久的心魔,竟然被一个道士轻易看破了。
没错,他的这个心魔,就是对成为银面军,回到帝京城的渴望。
想当年,他虽是一个稚嫩青年,却有一颗为国为民的雄心,可惜他出身不高,攀不上帝京城中的差事,于是他头也不回地加入了铜面军,想着有一天能够努力晋升,最终能够调入银面军,甚至是金面军,在当今陛下身边效力。
好些年过去,他终于成为了铜面军东郊的营指挥使,离银面军只有一步之遥,就在这年,南郊水患,他统领东郊全营奔赴南郊救灾,立下汗马功劳。
经此一役,他知道自己的调任令快来了,过了一段时日,调任令终于来了,可不是将他调入银面军,而是将他从东郊调到了南郊。
于是,他心灰意冷地在南郊干了几年,把调任回银面军的事情深深地藏在了心底,没想到,这事竟然变成了他心里的郁结。
这时,他抬起头,看向那个识破他心中病魔的道士。
“道长......我这心魔,可还有救?”
听到“道长”二字,江离的心里乐开了花,看来指挥使已经放下了防备,完全相信了他。
这下局势一转,完全被江离拿捏到了手中。
“大人这心病......我看难喽......”
“为何?!”指挥使焦虑地问道,“道长不是说你们临泽观无病不治吗?”
“话是这么说,但大人你这可是心病,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银面......对您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指挥使坐在那里,第无数次想象着自己戴上银面的模样,眼神无比坚定。
“比我的命都重要,因为它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