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的银针一发,章越的身子一倒,范七郎立刻乱了阵脚。
他急忙跑过去查看章越的状况,只见他的身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这一百多根针扎进去,就连清泽道人亲自前来,也无力回天了!
即便如此,范七郎还不死心,硬要伸手去探章越的鼻息,结果不言而喻,他收手的时候,脸上已经堆满了愁容。
“少爷!银面军西营的副指挥使死在了自己掌管的审判司,消息若是传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消息不会传出去。”
相比范七郎的愁容满面,江离则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不过是又踩死了一只蟑螂。
“范大人,这章越一死,以后银面军西营的事情,就要劳您多操心了。”
“哎哟少爷,现在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吗!死人还躺在那儿呢!您就说吧,究竟想怎么办!”
“我有一良计,不过需要范大人你闭上眼睛。”
“你要我......闭上眼睛?这是作甚?!”
“大人只管闭眼就是,待会儿等您睁眼,事情就解决了。”
在江离的提议下,范七郎半信半疑地闭上了眼睛,接着他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光芒......这光芒,莫非是临泽观所创的起死回生的神奇术法?!
难道这江离少爷突然回心转意了?他想把章越从鬼门关拉回来。
接着,光芒逐渐暗淡,消失全无。
“范大人,你可以睁眼了。”
睁眼之前,范奎已经在想象着一个活生生的章越捻着兰花指,站在他的面前,于是他期待地睁开眼睛,终于看到了......嗯?啥也没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
就刚刚那会儿功夫,怎么章越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范七郎跑了过去,细细查看这章越倒下去的空地,只见地上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奇了!
这江离少爷究竟在临泽观学了些什么术法,竟然能够大变活人——哦不,大变死人!
“少爷!你这......这是如何办到的?!”
江离淡然一笑,“秘密。”
惊叹之余,范七郎也放下心来,至少他不用再为怎么处理章越尸体的事而发愁,接下来他只需想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一下为什么章越不见了,再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把江离这个道士给放走......
嗯......好像要什么不对劲,貌似有什么事情......还没搞清楚。
没错!
范七郎一拍脑袋,江离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呢?!
一听范七郎的问话,江离一个皱眉,一个甩头。
“唉,别提了!还不是为了来找你!”
“找我?那你怎么是被人抓进来的?”
“唉,这倒霉催的,本少爷现在是个道士,不好直接进来找你,就在你们西营斜对面的茶摊里面,一边喝茶一边等你出来。”
“没想到,付钱的时候,发现身上没带着钱袋,正巧怀里还有几千两银票,就拿去付茶钱,没想到,那小二竟然一口咬定我的银票是偷来的!岂有此理!”
“那你的银票是偷来的吗?”
江离一时失语,冲着范七郎翻了一个白眼。
“呸!你看本少爷会是去偷钱的那种人吗?!”
“我觉得......说不准。”
江离:“......”
尴尬之下,还是范七郎率先扭转了话题。
“那你今日找我,难道也是为了情报的事?”
江离摇了摇头,“另有一事,需要范大人你帮忙?”
“何事。”
江离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转身踱步,卖起了关子。
“中州律法上面写道,无论铜铁,来源与去向皆要登记在册,定期呈于官府检阅,官府也会定期去做铜铁生意的铺子进行清查,而在铸造这块,律法更是管得宽、管得严......”
接着,江离笑着转过头,视线与范七郎对上。
“寻常人要想到铁匠铺子去铸造铁器,流程繁琐,需要签字画押,登记造册,就连王爷和丞相也要如此,而整个京中,只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特权......”
范七郎瞪大了眼睛,“难道你是说......”
“没错,”江离的眼中放光,“就是你们银面军各营的指挥使。”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借用银面军西营统领的名义,去铁铺里打一件兵器?”
“说的没错!”江离赞赏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范七郎的心中翻腾起酸甜苦辣,这江离少爷真是一个奇人,为了找他帮忙打一件兵器,结果呢,顺手把西营里的副指挥使给杀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
不过,就算自己的心情再复杂,范七郎和江离已经是一根藤上的蚂蚱,面对江离的要求,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不久后,两人登门了西市里一家号称百年老店的铁匠铺。
范七郎管辖西市好几年,自然是人人都认识,老铁匠见了他,立即放下手中烧红的铁棍,笑脸迎了过来。
“贵客啊!范大人今日居然得闲来我这铺子里,是不是上次给你打的那把菜刀钝了?那好办!我再给您打一把便是!”
“不必了不必了。”
盛情之下,范七郎的脸上浮起一层尴尬的红晕。
“樊师傅,是这样,我在城外查案之时遇到了这位道长,他说自己有一张久不传世的兵器图,对我的修行及其有利,于是我便把他请了过来,想让您帮忙,把这兵器给我打出来。”
“哦哦,就是这位道长啊......失敬失敬!”
老铁匠弓着背,朝着江离鞠了几躬。
“范大人诸事繁忙,老夫这就把手上的活计放下,先把范大人的兵器给打了,道长先把图纸给我研究一下吧。”
江离从怀中掏出备好的图纸,恭敬地递给铁匠。
“有劳了。”
老铁匠慢慢地打开了图纸,随后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起来。
他的眼神先是惊讶,又是疑惑,最后是深深的不解。
因为图上的兵器式样简单却又古怪:一根粗短的铁棒,两头各自连着一坨圆铁盘子......
“这是......兵器?”
老铁匠发出了灵魂一问。
“没错,”江离笑着解释道,“这兵器虽然不能用来上场打仗,却可以让自身变得更强。”
老铁匠紧盯着图样,一边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恕老夫孤陋寡闻,敢问道长,这兵器......名为何物?”
江离浅笑一声。
“哑铃。”